今日布庄生意依旧很好,叶之萤拖着受伤的右臂不停地为客户穿衣服、脱衣服。古代的衣服很难穿脱,一天下来,本来已经好转的伤势毫不意外的又加重了。到下班时,整个右臂都疼得不能动。
“我原以为你只需帮着掌柜接待顾客而已,要知道你在布庄是这样给顾客试衣,说什么今日都要让你告假的!”了解了叶之萤工作内容的关若飞懊恼不已。
叶之萤拉住他的胳膊:“好了走吧,今天挣了十两银子呢,也不算亏!”
他甩开她的手愤愤道:“我不知情也就罢了,毕竟你来布庄这一个多月我都不在啊,兄长他该知道吧,为何还让你带着伤来给人试衣裳?今早也不拦住你!”
“好好的你提他干嘛?影响心情!”她正嘟哝着,一抬眼发现又走到了平时买花的摊位前。
摊主早就看到了她,拿起摊位上那束娇艳如火的红玫瑰,笑着朝她喊道:“小姐,今日的红玫瑰特别大,还要买一把吗?”
她看着那把玫瑰忽然晃了神,然后摇了摇头走掉了。如今这个样子,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其玉。
人生中第一次想要主动追一个人,却被那人反复拒绝,虽然她不会放弃,但骨子里的骄傲和自尊都不允许她再对他低下头颅、放低姿态。
“夜莺!夜莺!”关若飞一边叫她,一边追上了她,手中抱着的正是那束红玫瑰。
“你怎么买了?”她有些生气。
他被问得有些懵,急忙解释道:“我听摊主那意思,你之前应该总在他那儿买红玫瑰,想着你喜欢,就买了……”
“之前是买给温其玉的,他不愿意要,所以现在不买了。”她坦言道。
“原来是买给兄长的啊!咳,他不要我要!”关若飞美滋滋地将那束花凑在脸旁。
“小心有刺!”她无奈提醒他。
“哎呀!你怎么不早提醒!”他使劲揉着被刺扎到的左脸抱怨着。
“真傻!”她笑着朝他翻了个白眼,“陪我去个地方呗?”
“哪儿?”
“那儿!”
这是叶之萤一个月之后再一次踏入福裕绸庄,一进门,便径直往货架走去。
“掌柜的,我要这件上衣,还有这条裙子。”
这是端午节那日她试过的一套衣服。当时没钱买,只能扫兴离开。而现在,虽然钱还是不多,但足够给自己圆梦了。
这套衣服花了叶之萤二十两银子,掌柜的依旧给她打了折,在福裕绸庄里,自然算不得贵价货,但对叶之萤来说,却花了三分之一的家当。
那日灰头土脸从这里出去,她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不甘心曾经那个光艳四射的叶之萤从此就被打入万丈深渊,她想要证明,叶之萤还可以重新过上体面的生活。
或许有人会说,物质的富足并不能代表体面,执着于一套福裕绸庄的衣服,不过只是虚荣而已。或许吧!
世人总爱吹捧那些明明拥有一切却仍然看淡一切的人,仿佛这样的人才是高雅的、脱俗的,令人敬佩的。
手握权势的人说他们不在意权力,是因为即使他们谦卑到尘埃,也不会有人因此而怠慢了他们,反而还能博得一个好的名声;有钱人说他们不喜欢金钱,是因为即使他们穿着破洞的衣服,也不会有人因此而看轻了他们,说不定一不小心还能引领一轮新的时尚;学者们说他们不需要用权力和物质来包装自己,是因为他们有丰富的精神世界、有强大的内在信念支撑自己,所以才不再需要那些虚假的繁荣。
可当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说他不在意权力、不喜欢金钱,没人会觉得他豁达超脱,大家只会觉得他在嘴硬;当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谦卑到尘埃,也不会收获什么好的名声,只会收获一枚“老实人”奖章;当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穿着破洞的衣服,更不可能引领什么时尚,只会遭来周围人的怜悯或嘲笑。
人的底气总是要有东西支撑的,这个东西或许是权力,或许是金钱,或许是文化,或许是能力,又或者是内心强大的信仰。
在当下,对于一无所有的叶之萤来说,这套衣服已不单单是一套衣服,它就是支撑自己底气的东西,代表着自己不会被命运击垮!
回到温宅后,关若飞抱着□□直进了温其玉房间。
“你要干嘛去?”叶之萤赶紧拉他,没拉住,眼看他进了门,她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外使眼色叫他出来。
谁知,关若飞看她没进去,竟然又拐回来扯住她的袖口:“夜莺,进来啊!”
叶之萤硬生生被他拽进了门。
温其玉此时正靠坐在床上,阿力和荣祥在收拾他面前的空碗盘。见二人进来,他先是点头与关若飞打了个招呼,随后目光便落在了那只紧拽着叶之萤衣袖的手上,目光有一瞬间停滞,而后又若无其事望向关若飞怀里的那束玫瑰,目光再度停滞。
“兄长,好看吗?”关若飞一手拉着叶之萤衣袖,一手捧着花,大步走到了温其玉床边。叶之萤被关若飞硬扯着也走了过去。
“嗯……”床上的人轻轻点了下头。
“夜莺送我的!”
一旁的叶之萤这下反应过来了,原来关若飞演的是想让温其玉吃醋这一出啊!
今早他确实说过要推温其玉一把,但她还并未答应,没想到他这就自己演上了!
拿着一束花跑到温其玉面前炫耀,果然是幼稚的他会做的事!但不管怎样,自己现在也不能拆他的台,于是硬着头皮配合他:“好啦,别炫耀了!一会儿拿到你房里找个花瓶插起来,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