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三十上下,面容丰润,穿着件靛蓝色的棉袍,领口袖缘带着雪白的风毛,见人总是带着三分笑意,虽算不上绝色,却很有韵味,让人一见便觉得舒心。
许竹听闻大将军让她去陪这位姑娘时,心里也是一惊。虽然没有明说,但王钧几个相熟的早已透露大将军身边带着位姑娘,宁瑶为此不知生了多少闷气。
“陈大人,”路上,许竹小心探问,“不知这位姑娘性情如何?我也好注意着些。”
陈武边走边道,“阿谧姑娘性子很好,许夫人不必担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是将军很看重的后辈。”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怠慢了。
等到了住处,许竹才发现大将军居然将最舒适的一间营帐给了她。这一片都是大将军的辖地,虽然这间营帐位置略偏,不适合接见将领,却的确是其中最宽敞舒适的一间。
陈武命侍卫通传后,不过片刻功夫,桃桃便掀帘而出,道,
“姑娘请二位进去。”
许竹走进营帐,就见一个不足双十的少女正端正的坐在塌上,她裹着厚实的白狐披风,柳叶眉芙蓉面,生的白皙精致,很恬静的气质,一看就是那种南方的世家才能养出来的美人。
她心下恍然,的确是北地里没有的气质,难怪大将军宠着。将军再神武也是个男人,而男人怎么会不喜欢这样娇娇柔柔的美人。
陈武上前道,“姑娘,这位是许夫人,精通番语,姑娘有什么需要可以问她。”
思考了一下,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将军吩咐了,若是姑娘觉得闷了,可带着人在附近走走。”
温寂点点头,道,“有劳陈将军。”
陈武说了声“应该的”,然后告辞离开了。
许竹在一旁看着,陈武身为大将军副将,向来受人敬重,但此刻却对面前的女子这么尊重,只能说明大将军真的很重视她。
等陈武离开,温寂请许竹落了座,取出从司商那里拿回来的棋盘,“我想请夫人教我番语。”
许竹仔细辨认后,将棋盘上的文字逐一讲解,又坦言道,“番语生涩,一时半会怕是难有成效。”
温寂倒不觉得有什么,她让人给上了茶,笑了笑,“没有关系,我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事实上,她有些后悔跟来了,她很少这样无所事事的过这么多天,这些时日太过平静,平静得让她总觉得有根弦在心头越绷越紧。
她本期待像郗崇教她的一样骑马,至少能找点刺激,可以她的骑术,在路上换马完全是耽误行程。
郗崇也不可能第一天就带她去狩猎,这几天应该也是那些将领们入围场比试,那些大人们的事,自己这个小辈,怎么能参与呢!
在军营里,仿佛是在另外一个朝堂,郗崇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带着他的手下巡视国土。
而温寂如今,看上去连丞相府的二小姐都不算了,只是皇帝手中的一只雀鸟。
而且郗崇的威仪越盛,她心里就越不平衡。她从前人生最大的执念就是温棋语,可后来因为顾谨,隐隐约约触到了别的东西,她又有了一点新的追求。
但郗崇让她看见的世界实在太大了,她从前在京城,只能单纯的给郗崇加一个名头,他和丞相一样,都是位极人臣的权臣。直到如今才能切实的感受到,他居然掌控这么多东西。
可这也不过是北地最靠近中部的一个地方,是他国土的一个边界。
而父亲呢?和郗崇差不多的地位,作为文官之首,自己与他生活了那么多年,是不是也从来没有真正感受到他权力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