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凤辞果断后退,与他俩保持距离,警惕问:“干什么?”
这俩人身材精壮,真要动起手来别说是一对二,就算单打独斗也不是对手。晏凤辞倒吸一口凉气,却见这两名衙役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抄着粗粝的嗓音耀武扬威道:“晏凤辞,齐大人要我们传话,你的那件事他已经办好了,希望你能按照约定守口如瓶。”
“哼!”晏凤辞不屑地昂起头,视线漠然地掠过他们,“回去告诉你们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周田文偶然抬头,见晏凤辞身边站着衙役,以为是来找麻烦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急冲过来喊道:“你们又来做什么!这次我们可没惹你们!”
他撸起袖子,露出两条没什么肉的胳膊,摆出一幅准备打架的架势。
“田文兄,无事。”晏凤辞按住他的胳膊,语气平静地安抚他。那两名衙役交代完事情,便转身离开。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他们怀恨在心,趁机报复。”周田文望着衙役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晏凤辞目送衙役走远,经此一事,觉得这人身上有几分侠气。他将心头那股不快强压下去,转而对着周田文爽朗一笑道:“收拾完了?”
“收拾完了。”周田文背上起包袱。
“那便走吧。”
周田文点点头,背上扛着个大袋子,一身褴衫走进茶馆,与室内衣衫整洁的茶客显得格格不入。
二人找一处安静的位置坐下,用不着招手,便有堂信主动过来询问。
堂信见了他,眼睛瞬间亮了,连带着语气都轻快几分,笑呵呵地问:“二位客官,喝点什么?”
晏凤辞不过是第一次进入茶楼,却像是来过无数遍般熟练,开口便问:“你们这里是否有六安瓜片?”
堂信摇头,歉然道:“咱们北庭哪有那种名茶,客官换一样吧。”
晏凤辞想了想,道:“可有日铸雪芽?或是兰雪茶?”
“有日铸雪芽。客官真是懂行,点名的都是名茶。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沏茶。”堂信笑眯眯离开。
周田文见他走远,越发觉得晏凤辞见识广博,方才他口中的茶名愣是一个也没听说过。
“恩公,你从何得知如此众多的茶?”
“啊。”晏凤辞上辈子喝过的茶比喝水还要多,论起茶来自然是如数家珍,面对他的询问,又开始搬出京中贵人那一套说辞,“……我原本也不清楚,耳濡目染多了便知道了。”
堂信端上来两盏茶,双手扶杯摆在两人面前,“请慢用。”
晏凤辞轻掩眼帘,微微颔首,先是拾起茶盖拂过茶汤,而后合眼轻轻嗅闻清冽兰香,动作优雅至极。
周田文坐在对面,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发愣。
睁开眼,晏凤辞才发现他根本没动,不由问道:“怎么不喝?”
“我不会喝茶。”周田文老实回答。
他的回答让晏凤辞感到疑惑,喝茶不就如同喝水一般,有何难度?旋即他反应过来,周田文的意思应该是指像他一般品茶。
晏凤辞爽朗一笑道:“这有何难,我教你。”
于是周田文学着他的动作,也优雅地品了一回茶。
准备付钱离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巧路过,打量他们两人一眼,便横跨栏杆一脚跃了过来。
“表哥,好久不见!”秋意渐凉,朱十七一改往日光裸上身的形象,穿一身秋衣,满脸笑容。转头又看见周田文,欣喜叫他,“文伢子,好巧你也在啊!你们怎么会遇上?”
“街上偶遇的。本来我与他已喝过一回,你既然来了,我们便再陪你喝一杯。”
朱十七闻言很开心,却连连摆手,“我喝不惯那玩意。不过酒我却是能喝,你不如帮我把茶换成酒,我便以酒代茶陪你们喝一回!”
朱十七说的一口乡音,语调激昂,极富感染力,很快炒热了茶馆清冷的气氛。
晏凤辞也受他感染,情绪高涨,全然忘却胡云方的告诫,满口答应下来。
三人到内侧坐下,唤来堂信,也不管这里是不是茶馆,开口就说:“拿酒来!”
堂信头一回听见有来茶馆喝酒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便回头用眼神请示老板娘。
老板娘嘴角一扬,颇有一幅瞧不起谁的架势,转身进了后房。
再回来时,她捧出一个盖着红布的小瓶,瓶身上写着“茶酒”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