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林大夫有些迟疑。
“陛下,您该用药歇息了。”
“无妨。”云初见淡淡道。
“让他来。”
“是。”林大夫无奈,只得让初霁去外间叫人。
而此时秦卿许正独自一人,呆坐在回春堂后院一间堆放杂物的简陋小屋里。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蜷缩在墙角双臂抱膝,将脸深深埋入臂弯,整个人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绝望里。
影七那无声的警告,如同最寒冷的冰锥,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喜欢陛下。
这个他拼命否认拼命压抑的事实,在影七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无所遁形。
那不仅仅是死罪,更是将整个秦家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滔天大祸。
他该怎么办?
远离陛下?
可他是钦差,职责所在,如何远离?
继续待在陛下身边?
每多待一刻,那不该有的心思就如同毒藤般缠绕得更紧,也增加了一分被察觉的风险。
而且,影七那双冰冷的眼睛,无处不在,如芒在背。
就在他心乱如麻,几乎要被这无解的困境逼疯时,门外传来了初霁怯生生的声音:“秦哥哥,秦哥哥你在里面吗?陛下……陛下叫你过去。”
秦卿许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
陛下叫他?
这么晚了?
是因为他近日的失常引起陛下的不满和怀疑了吗?
还是……影七已经将他的罪状禀报了上去?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惊恐。
去还是不去。
去了面对陛下,他能否掩饰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不去便是抗旨不遵,对于自己来说就是死路一条。
没有选择。
他颤抖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袍,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紊乱的呼吸,却收效甚微。
他跟着初霁脚步虚浮地走向里间,每靠近一步心就沉一分,仿佛走向的不是陛下的病榻,而是最终的审判台。
当他掀开门帘踏入烛光摇曳的里间时,扑面而来的药香让他心神稍定,却又在看到榻上那个苍白虚弱却目光沉静的身影时瞬间溃散。
云初见靠在枕上,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依旧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秦卿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下头,声音干涩发紧:“臣……臣秦卿许,叩见陛下。”
他不敢抬头只能死死盯着地面,感觉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头顶,让他头皮发麻。
云初见看着他这副诚惶诚恐、几乎要缩成一团的模样,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