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黑相间的烂牙:“小子,你是谁的人?官府?还是……蒋同那死鬼的余孽?”
秦卿许心中一凛,对方果然与蒋同有牵连。
他强自镇定:“我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姑苏城外的鼠疫,是不是你搞的鬼?”
闻言三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鼠疫?嘿嘿……小子,你太看得起老夫,也太小看鼠疫了!”
他用石杵敲了敲药钵,发出刺耳的声响:“那玩意儿,是天地间的戾气所生,是阎王爷收人的勾魂索。”
“老夫这点微末伎俩,不过是摆弄些让人生疮流脓,肠穿肚烂的小把戏,可造不出那等大杀器!”他语气中竟带着几分对鼠疫这种自然伟力的莫名敬畏。
秦卿许眉头紧锁:“不是你?那蒋同找你做什么?”
他浑浊的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嘿嘿笑道:“蒋同?那个蠢货!他找老夫,不过是想弄些阴损的毒药,对付几个不听话的对头,或者……嘿嘿,伪造些急病暴毙的假象。”
“鼠疫?他还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驱使!”
他顿了顿,打量着秦卿许,似乎觉得他不像官府鹰犬,话也多了起来:“不过嘛……洪水之后,城里确实有人找过老夫,不是蒋同的人,出手倒是阔绰,问的都是些……如何让瘟疫看起来更厉害,如何阻挠郎中治病之类的阴损法子。”
“可惜啊,还没等老夫的宝贝派上用场,你们那位小皇帝就来了,又是封城又是烧尸,弄得老夫生意都难做喽!”
秦卿许心中没什么波澜,原本就做好了这件事绝对有幕后黑手的心理准备。
就在这时或许是秦卿许刚才疾步潜入时动作过大,或许是心情激荡下气息不稳,他怀中贴身藏匿的一件硬物,竟不小心从衣襟的缝隙中滑落,啪一声轻响,掉在了窝棚的干草上。
那是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扁平物件。
正是那幅他从出宫来就一直贴身珍藏的潜龙在渊图。
秦卿许脸色骤变,急忙弯腰去捡。
然而对方的目光却先他一步,落在了那幅画上。
虽然包裹着油布,但画卷卷轴的形状和大小却让老者的三角眼猛地眯起,浑浊的眼底骤然爆射出一股难以置信的精光。
“等等!”老者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激动,他猛地扑过来,动作快得不像个老人,一把抢在秦卿许之前,将油布包裹抓在了手里。
“你干什么!”秦卿许又惊又怒,伸手欲夺。
老者却死死攥着包裹双手因激动而剧烈颤抖,他不顾秦卿许的阻拦,颤抖着手指,粗暴地撕开了外面的油布。
当那幅泛黄的古画完全展露在他眼前时,老者如同被雷击中,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死死盯着画上那条墨色苍龙,盯着那独特的笔触、那古老的印鉴,浑浊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这……这画……这画怎么会在你手里?!”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秦卿许,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狂热。
“说!你是谁?!你和这副画是什么关系?!”
秦卿许被他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弄懵了。
这老者竟然认识这幅画?
“这画是我偶然所得。”秦卿许谨慎地回答,试图夺回画作。
“与你无关,还给我!”
“偶然所得?放屁!”他几乎是激动得唾沫横飞,指着画上的某处细节,声音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