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身如火红衣,跨坐在一匹神骏的黑色烈马之上,鞍鞯华丽。
他正于奔驰中回身引弓,箭在弦上欲射未射。
墨发飞扬眉眼凌厉如刀,嘴角却噙着一抹意气风发的、近乎张扬的笑意。
背景是苍茫的秋日围场,天高云阔。
整幅画笔墨酣畅淋漓,将少年人的锐气骄傲与勃勃生机刻画得入木三分。
他猛地抬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秦卿许,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极度的困惑:“你……你怎会有这幅画?!这画应该早就……这是杀头的罪过!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紧紧抱着画卷像是抱着绝世珍宝,他喘着粗气眼神变幻不定,似乎在急速思考。
突然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凑近秦卿许,压低声音语气变得异常诡异。
“小子,老夫不管你是谁的人。但既然潜龙图在你手上,老夫便送你一个消息,换你……不,换此画一条生路!”
他三角眼中闪烁着狡黠而阴冷的光:“鼠疫,非人力所能为,但也非全然天灾,有人……借了这股东风。”
“姑苏城的瘟疫之所以蔓延得如此之快,除了水患,还因为有人在井水、在药汤里,偷偷加了点料,那料不是毒却能让人体虚邪入,药石难灵。”
“下料的人可不是老夫这种江湖野路子,手法高明得很,像是……宫里流出来的阴损玩意儿。”
看着他几乎是有些麻木的表情,满意地咧开嘴,露出恶心的黄牙:“消息给你了,这画……嘿嘿,留在你手上是祸害,不如交给老夫保管……”
说着,他竟想将画据为己有。
“休想!”秦卿许反应过来,厉喝一声,伸手便夺。
两人顿时在狭小的窝棚里扭打起来。秦卿许虽年轻,但他身手诡异,力气不小,加之棚内杂物众多,一时竟难以制服。
混乱中秦卿许瞥见老者腰间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质袋子,心念一动,虚晃一招,趁机一把扯下那个袋子。
入手沉甸甸的,里面似乎是瓶瓶罐罐。
“我的药!”老者见状大惊失色仿佛丢了命根子,再也顾不得画卷疯了一般扑上来抢夺药袋。
秦卿许趁此机会一把抢回潜龙在渊图,也顾不上仔细包裹胡乱塞入怀中,转身便冲出窝棚,头也不回地扎进漆黑的夜色里,拼命狂奔。
身后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和追赶的脚步声,但很快便被废墟吞没。
秦卿许不敢停留一路狂奔,直到确认甩掉了追兵,才靠在一处断墙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摸出怀中的画卷,紧紧攥在手里,指尖冰凉。
今夜之行,信息量巨大,远超预期。鼠疫并非蒋同同盟者所为,却有人趁火打劫,用了宫中的阴损手段推波助澜。
而这幅图,似乎蕴藏着极大的秘密。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庞大、更黑暗的阴谋旋涡。
而陛下,正身处这旋涡的中心。
他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禀报陛下,这幅看似不起眼的古画,或许正是揭开重重迷雾的关键钥匙。
夜色如墨,寒意刺骨。
秦卿许握紧画卷,望向回春堂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绝。前方的路,愈发凶险,但他已别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