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开车!快!”
竹取无尘一把将桐生晴推了出去,自己却猛地转身把门关上,背靠着门板,堵住了仓库出口。
精神力过低带来的眩晕搅着大脑,腹部灼热的痛依旧在持续,外套湿答答地帖在身上,面上的血迹凌乱成一团,分不清楚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青年努力平稳着呼吸,身后的支撑给人提供了不少的力道,他歪了歪头,用干净的手背擦去了嘴角流下的血迹,视野中花花地闪着噪点,他走上前两步,手中的枪支猛地指向了阴影里那明显冲他袭来的身影,火光闪过,又有人倒在了看不太清楚的昏暗里。
最后一名打手从一侧攻击过来,被竹取无尘一下子侧身避开,他同样直接冲着对方扣下了扳机———
“咔。”
一声空洞而机械的声响代替了预想中的枪声。
没子弹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青年瞳孔骤缩,另外一枚来自宾加方向的子弹破空袭来,竹取无尘按着本能下意识闪躲,试图躲避那枚直接冲着他头部而来的子弹。
但是这个出于保命的动作却让他的正面直接彻底暴露在了打手的面前,一记裹着全身力道的重拳精准击中了竹取无尘本就因为受了枪伤而血肉模糊的腹部。
身体被这股力道打得向后倒飞,人直直撞上了仓库生锈的铁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伤口彻底崩裂,疼痛从弹孔处蔓延到了全身。
竹取无尘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捂着腹部顺着门板滑了下去,有些凌乱的黑发垂在额前,半遮住那双已经开始涣散的黑瞳。
他单膝跪倒在地,全身的力气都在随着腹部加快涌出的鲜血而快速流失,冰冷的麻痹感从四肢的末端开始延伸,人却依旧死撑着力道,用那柄已经没有子弹的枪支死死抵住地面,尽可能不让自己摔倒下去。
暗红的血开始顺着衣角一滴一滴砸落在水泥地面。
再也没了反击的力气,枪支这一次真的带着死亡的意味抵在了青年的头顶。
“你们还真厉害啊。”
宾加从柱子后踱步而出,站在竹取无尘面前,环视着这一地的尸体,
“这么多人,被你们两个条子给杀遍了。”
枪口又往前顶了顶,迫使青年稍微偏了下头。
并非他不想回话,而是此刻连维持基本的呼吸频率都异常艰难,每一次呼吸都扯着伤口,喉间涌起的血腥气被他一次又一次咽下。
……不能在这里被抓。
意识模糊的边缘,这个念头仿佛一只坏掉的打火机,在一片干涸的黑暗中反复被“咔哒”“咔哒”地按响。
一旦他被抓,桐生晴会自责,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不可能坐视不理,他们一定会被迫采取行动,无论是撤离,还是营救……都只会让他们涉险,或者影响到大众切实的利益。
更何况、他还有事没做完。
咔哒。
不能牵连他们。
咔哒。
不要害死任何人。
黑暗中只迸发出些许微弱到可怜的火星,在雪夜里还不足以点燃任何物品,就已经在一片眩晕的寒冷中被无声地湮灭。
那执拗的意识却依旧在不停地、一次又一次地按下———
不要、牵扯、任何人。
咔哒。
……站起来。
身体却离意识越发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