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抬了下头,涣散的目光扫过面前的晃动的人影和指着自己的枪械,握着空枪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仅仅是僵硬地撑在了那里。青年试图调用一下身上所剩无多的力气,却只引发了一阵尖锐的疼,带得人差点瘫倒下去。
不行…这样就算起来了,也会被直接放倒。
竹取无尘真切地想嘲笑一声自己的无能为力。
“把人带走,”琴酒终于从一侧的阴影里走出,带着冷笑垂眸,俯视着面前这个演得让他恶心许久的人,“先送医疗组,别死我———”
话音未落。
“咻!”
一枚狙击子弹猛地打破了天窗,瞬间击中了那个持枪打手的头颅,手枪应声落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室内的三个人都是一愣。
机会。
竹取无尘原本因失血多过而失焦的瞳孔瞬间收缩聚焦,混沌的意识一下被劈亮。
来不及思考狙击手到底是谁,左手更加用力地按向了还在淌着血的腹部,那只一直作为支撑的空枪被他猛地杵向地面,调动着所有的力气把自己从跪地的姿势重新撑着站起。
腹部的伤口又被动作再次扯裂,剧痛迅速带着力气流失,青年却依旧像没有痛觉一样撞出了门。
身后的宾加依旧想直接开枪射杀已经冲出门的青年,就在他扣下扳机的瞬间,已经冲出半步的竹取无尘猛然回身,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匕首直冲他而来,“铛”地一声,枪械被击飞,而匕首还在冲着致命点攻去,不过力道被削弱了一些,没能划开男人的脖颈,只堪堪在脖间留下一道血痕。
同一瞬间,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狙击手再次发难,狙击子弹袭来,精准打在了宾加的脚下,挡住追击的去路。
琴酒已经早早撤到了死角处,背靠着冰冷的墙,双臂环抱,再次观赏着这混乱的一幕,以及那流淌一地的、断断续续的血痕,发出一声不明的笑声。
白昼的光亮再一次刺进了青年的黑瞳中,他看着一辆黑色轿车一个迅猛的甩尾,稳稳停在了他的面前。
“上车!”
驾驶座上,桐生晴的面色同样苍白如纸,她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刚刚抢过来的枪械。
竹取无尘用尽着最后一点力气拽开车门,几乎是把自己摔进了副驾驶座。甚至没有来得及关紧车门,桐生晴就已经一脚将油门轰到了底,车辆迅速蹿出,留下身后的一片狼藉。
174
桐生晴歪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人,下颚线瞬间紧绷了些许———她刚刚根本没注意到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
“没…没关系,”竹取无尘艰难地咽下了口中的血沫,捂着伤口的手早就已经血红一片,声音哑得不像样子,“死不了,放心。”
他用力眨了眨眼,强撑着涣散的意识,顶着有些模糊的视线确认了后方没有人再次追来,随即看向了桐生晴:“你的伤…没事吧?”
“我没事,”桐生晴立刻摇了摇头,同样从后视镜里确认了一下没有追兵,油门被踩得更死了一点,“你撑住,我立刻带你去———”
警官话音突然顿住,一个尖锐的问题浮现在脑海中。
去哪里?
竹取无尘杀了高桥辉,虽然是那个人活该,但是———那个人依旧是日本厚生劳动大臣高桥光雄的儿子。
一个高官之子,一个国有医药企业的董事,死在了一个已经暴露了的普通卧底搜查官手上。
这件事绝对会被这个组织的人出于报复而捅出去。
这个时候把人带回警视厅下面的医院,等待他的可不是……治疗和慰问。
停职、关押、审查,很有可能直接由于压力被上级当做叛徒处理,高桥家的势力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开除公职、撤销警衔……甚至都只能算是最轻的处罚。
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