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鳟鱼镇的街道上开始弥漫起烤鱼的焦香。
此时正是一天中冒险者公会最热闹的时候,得益于商会发布的按蹼趾计酬的清剿委托。
此刻公会大厅内的柜台前排起了长队。
冒险者们三三。。。
灰白色的晨光洒在烬土荒原上,那株从焦黑废墟中钻出的嫩芽微微颤动,仿佛回应着某种遥远的召唤。它的叶片极薄,近乎透明,叶脉里流淌着一丝幽蓝的光,像是将夜空中的星河截取了一段封存其中。布鲁斯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叶尖,没有触觉之外的任何感知??嗅觉已随问题的答案一同消逝,但他并不觉得空虚,反而感到一种奇异的清明。
“它在呼吸。”艾琳站在他身后,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不是植物应有的节奏……更像是……心跳。”
凯尔凝视着那微弱的搏动,低声念道:“母语的残响。它还记得这片土地。”
雷恩冷笑一声,却没再讽刺。他只是默默将匕首插回腰间,转身望向东方。天际线处,王都的方向,云层低垂如铁幕,一道暗红色的光柱自城中心冲天而起,笔直刺入苍穹,久久不散。
“第三位守望者苏醒了。”他说,“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布鲁斯缓缓站起身,额间的誓约之痕隐隐发烫,如同有血液在逆流。他闭上眼,试图捕捉那一丝来自夹缝中的低语??那些前代提问者的残影。可这一次,不再是混乱的碎片。它们开始汇聚,形成一条清晰的脉络,像是一条沉睡千年的河流终于被唤醒,正悄然奔涌向某个注定交汇的终点。
“他们想告诉我什么。”他喃喃。
“谁?”艾琳问。
“所有曾提问的人。”布鲁斯睁开眼,瞳孔深处赤光流转,“他们的疑问没有消失,只是被折叠进了时间的褶皱里。而现在……我的血统正在解开这些结。”
话音未落,地面再度震颤。不是来自王都,而是脚下。那座地下大厅并未坍塌,反而在他们离开后自行封闭,石阶隐没,断碑归位,仿佛从未开启过。但空气中残留的波动仍在扩散,如同涟漪触及水面边缘,悄然唤醒了更深沉的机制。
凯尔突然脸色一变:“不好!《沉默编年史?终章》……它不是被动记录的史书,它是活的!它读取了我们的选择,现在??它已经开始反向追溯系统漏洞!”
“什么意思?”雷恩猛地回头。
“意思是,”艾琳接话,声音带着颤抖,“我们触发了‘记忆回溯协议’,不只是看到了过去……我们还动摇了现在的结构。系统的防火墙会启动清除程序,目标是??所有参与提问者。”
仿佛应证她的话,远处的地平线上,三道黑影疾驰而来。它们不似人类,也不似清道夫,身形扭曲,四肢过长,脸上覆盖着半透明的膜状面具,行走时关节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响。每一步落下,地面便冻结成漆黑晶体,蔓延如蛛网。
“认知净化特遣队。”凯尔咬牙,“传说中专门猎杀‘思想污染源’的存在。它们能感知到异常思维频率……比如一个刚刚失去嗅觉、却依然坚持质疑的人。”
“那就别让它们靠近。”雷恩抽出匕首,刀刃泛起暗红光泽,“我虽然不懂什么母语、系统,但我知道一件事??谁挡路,我就杀谁。”
“不行!”艾琳厉声制止,“它们不是实体那么简单!那是由‘否定概念’凝聚而成的执行体,常规攻击无效!除非……你能击溃它们的核心逻辑链!”
“那就让我来问。”布鲁斯忽然上前一步,站在众人之前,面对那三道逼近的黑影,“既然你们是为‘清除错误’而来,那我请问??谁定义了什么是正确?”
空气骤然凝滞。
为首的那个黑影停下脚步,头部缓缓转动,面具下的空洞中浮现出一行由光点组成的文字:
>**正确即秩序。秩序即生存。此为第一公理。**
“第一公理?”布鲁斯冷笑,“可你们的秩序,建立在抹除真相之上。如果连问题都不允许存在,那你们维护的,究竟是世界,还是谎言?”
又是一行字浮现:
>**质疑即错误。错误必须清除。**
“所以你们根本不会回答,只会执行。”布鲁斯抬手按住额头,誓约之痕炽热如燃,“那么??我以维兰之血,叩问现实根基:你们的存在本身,是否也是被编程的幻觉?”
这一问出口,天地色变。
那三道黑影同时僵住,面具上的光字疯狂闪烁,继而紊乱、错位,最终爆裂成无数碎光。它们的身体开始扭曲、崩解,像是信号不良的影像,一层层剥落,露出内部不断重组的数据流。片刻之后,三具空壳轰然倒地,化作灰烬,随风而散。
四人怔立原地。
“你……用问题杀了它们?”艾琳难以置信。
“不。”布鲁斯摇头,气息微喘,“是我让它们陷入了逻辑悖论。当一个存在只能服从命令,却无法理解命令的意义时,一旦被逼至思考的边缘,就会自我崩溃。就像机器无法处理‘这个句子是假的’这样的自指命题。”
凯尔苦笑:“所以我们对抗系统的武器,不是剑,而是哲学?”
“准确地说,”布鲁斯望向远方,“是‘不可判定性’。系统依赖确定性运行,而真正的自由意志,恰恰存在于那些无法被计算的选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