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看到了粮价涨了,却没看见为什么会涨!”
他微微抬头,仿佛回望着某个深沉的过去:
“你可知,陆侯未至之时,益州百姓是什么光景?天灾连月,谷仓早空,三口之家,一口水一片草。有人煮树皮,有人挖死尸,甚至有的人易子相食!”
“而那四大粮商,却坐拥万石陈粮,紧闭仓门,一斗米翻了不知几倍!甚至还不卖,只借,借的条件是卖身、卖田、卖女。”
书生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口。
老陈头抬手一挡,眼神凌厉:
“你说陆侯逼乱……是,他是逼乱了。”
“可他是趁着城还没塌,饿的人还没疯,先掀锅底,逼百姓揭竿”
“你说他罪该万死?那我问你,若不是他那一手,益州早晚成了绵培、羊山那般的死城,饿死十万不止,反了之后杀官、纵火、劫城,到时生灵涂炭、尸山血海,你背得起?”
“他看出来了,所以先破局,先把屎盆子扣自己头上,再拿军粮堵乱源,稳民心。”
书生嘴唇发白,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来什么。
老陈头低笑一声,“你读圣贤书,讲的是礼、是制、是道统。”
“可唯独没有讲过粮食,没有讲过民以食为天!”
“你说他是太监?”
“我只知道——”
“当朝那些有位高权重的重臣,乃至当今天子,都不敢干的事,是他干的。”
人群死寂,书生面如白纸。
老陈头忽然一拄拐杖,脚下发出一声脆响。
“你说他该杀,那我问你:若你当时站在他的位置,你该怎么做?”
“你敢不敢?”
“你做得出吗?”
书生喉结滚了滚,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周围目光如箭,身上冷汗直冒,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陈头不再理他,只仰头望向高高悬挂的皇榜,那“安远侯”三字在金光中泛着凛然威势。
他轻轻道了一句:
“这侯,是命换的。”
……
皇城西偏,庆寿宫。
殿内帷幕沉垂,檀香缭绕。
重重帘幕后,一道华服女身半倚朱塌。
她披着一袭暗紫色百鸟朝凤重裘,内衬金丝流云襦裙,腰束嵌宝金玉带,衣裳层叠下勾勒出一具极尽丰腴、压迫力十足的成熟妇躯:肩宽腰纤,乳峰高耸,臀部浑圆,饱满的肉感在华贵织锦下若隐若现。
鬓发高绾双髻,斜插鎏金凤钗,步摇垂珠晃动,缀落至耳根两侧,将她一张雍容至极、艳冷如霜的面孔映衬得愈发逼人,丹唇朱润似火,眉目清寒如刃,眉眼未动,一身气势便压得四座低伏。
此人,正是大夏太皇太后,司马曼绫。
年近半百,却依旧艳光四射、姿态摄人,一身威仪中透出难以言喻的肉欲。
她此刻半阖着凤眸,指尖在茶盏上缓缓摩挲,瓷面微颤,指甲如剥漆红玉。
身侧是那一名骨瘦如柴、脊背佝偻的老宦官——古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