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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一章 我威廉中（第1页）

就算是塔尔·筈尔这般梦幻似童话的仙境，也是有监狱的。

卡多雷的法律自成体系，几乎不可能出现需要对某个精灵进行长时间关押的情况：基于种族特性，王廷法典对于情节较轻的违法行为，主要以荣誉层面的惩罚为主，严重的则是流放，极端情况下会死刑，因故无法杀死的话那就封印，反正怎么样都用不到监狱。

换言之，卡多雷的监狱并不是给同族准备的，特别是在盐风领建立，炬辉港接纳了几百名来自旧世界的人类殖民者后，星精灵们顿时有了修建监狱的刚性需求。梅呢梅在呢呢空你林在在没呢。。。。。。

磔木王廷治下的监狱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给犯了轻罪的人类居民准备的，另一类则用来关押真正的危险分子，包括但不限于混沌信徒和变异怪兽。大多数时候，卡多雷会直接处决毁灭大能的奴才，对于那些光是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亵渎的玩意，卡多雷的态度和其前身阿斯莱没有任何区别。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例外的。

总有些危险分子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不能杀，这时专门修建的特殊监狱就派上了用场。这种特殊监狱在卡多雷的国度中有且仅有一座，出于某种恶趣味，摩根在安霁月的极力撺掇下将其命名为影牢。影牢并未被布置在什么人迹罕至的偏远之地，而是被放在了塔尔·筈尔，树荫遮蔽之城，湖畔王座，时代橡树二代目的神圣萌芽之地。

这里由常青禁卫负责管理，擅闯者无需警告，一律直接杀死。无关人员若要进出此处，必须要有来自常青王本人的授权，哪怕是身为廷相的奈伊丝也不能例外。

在要挟失败后，威廉被关进了这座深埋于地下的监狱当中。影牢本身不算小，不过威廉的狱友却没几个——大主教在被关进来的时候，沿途经过的牢房全都是空的，以至于他怀疑自己可能是这座监狱唯一的住户。

卡多雷不是杜鲁奇，没有折磨虐待俘虏的爱好。威廉在被送进来之后，一连三天都没有见到除自己之外的任何活物。如果不是每天还有个黏土魔像会定时送来早晚各一顿的烙面饼外加清水，帕拉蒂斯教团的大主教就仿佛是被遗忘了似的。

影牢的牢房干净整洁，和人类的监狱相比甚至能够称之为“舒适”。这里没有蟑螂、虱子、老鼠等一切人类监狱中常见的“小可爱”，空气也不浑浊恶臭。如果没有那种笼罩着整座城市的不知名结界的话，威廉几乎以为自己是在苦修。

大主教不知道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结界”也只是他的猜测。同样的结界在炬辉港也有，但和塔尔·筈尔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在这座城市，魔法之风不再是无序而随机的。它就像是最驯顺的奴隶一样服从，完全依照结界主人的意愿而流淌。

如果这种现象仅仅只出现在磔木王廷的领地上，威廉或许会猜测这是时代橡树的力量，毕竟古圣的造物无论拥有多么离谱的功能都很正常……然而事情并非如此，在对比了来自各个渠道的情报后，大主教发现很多地方都有这种“结界”。

玄水、阿肯多夫、玛丽恩堡，甚至是玛丽恩堡！天可怜见，就那个丢发火球术炸死十个人，里头就有一个是异端的鬼地方，居然也能出现此等伟力？

进一步的深入调查揭示了更为惊人的真相，韦斯特领选帝侯暨玛丽恩堡伯爵，艾雯·德·黎塞留的真实身份是湖之女神，而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巴托尼亚。据说，两百年前祂被精灵神莉莉丝暗算差点陨落，神位被篡夺，全靠一位新近崛起的神秘神灵、万机之神伊莎玛拉相助，方才得以在两百年后归来，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起初威廉对此嗤之以鼻，压根不相信这种天方夜谭的离奇谣言……直到教团的情报网络从公开渠道搜集到了更多信息，尤其是关于巴托尼亚那堪称天翻地覆一般的全面改革，以及整个骑士王国上下无比平静地接受了这场改革。

这下子大主教不信也得信了。虽然威廉自认是个科学家，但他同样精通于政治。他太清楚改革这种事情有多困难，何况还是这种彻底颠覆一切原有制度的改革。正常情况下，巴托尼亚如果想要成功改革，最低限度也得打一场惨烈的内战，并且改革派的胜算无限趋近于零。可实际情况呢？反对派？不存在的，骑士老爷们又不是洛迦·奥瑞利安。

能够出现眼下这种就连最荒诞的梦中都不会出现的场景，答案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之前的谣言全他妈是真的。

所以，那种“结界”是神灵的力量吗？作为一个科学家，威廉知道凭空猜测不会得到切实的结果。他和凯文翻箱倒柜地查阅档案，将许多他之前就知晓、却从未联系起来的信息逐步拼凑起来。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被筛选了出来：

玛丽恩堡在第二次反干涉战役的时候，震旦人和卡多雷都是直接下场帮忙干架的，卡多雷这边甚至是常青王摩根·林歌本人亲自带队，全歼了试图迂回绕后的查瑞斯军队。事后，艾雯在自己的选帝侯宫殿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一名教团的合作者因为过往并无明显劣迹，有幸拿到了一份邀请函。

这名合作者传递给教团的情报中有个细节，在那场庆功宴上，艾雯、两位震旦节度使、常青王，她们都是坐在同一张长桌上进餐的。这件事放在当时那个场景中似乎非常正常，但是回过头来再看的话，威廉只觉得细思恐极。

走上层路线的帕拉蒂斯教团，在整个旧世界范围内都拥有非常强大的情报网络。巴托尼亚变更为双神体制的消息是公开的，机械修会的崛起更是宗教界不可忽视的重大新闻。仅仅只是稍稍触及，威廉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攥住了。

自从掌握了尼朋阴阳师们的傀儡秘术并加以改进，从而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不死之身后，威廉几乎已经遗忘了这种感觉。他将教团的人脉资源充分发动起来，从海量的信息中一点一点地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在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教团藏身于阴影之中，谋划着自己的宏伟蓝图，还有一群神灵也在做差不多的事情。

一番权衡之后，威廉激活了一批潜伏在旧世界诸国高层中的暗桩。大部分暗桩均未能提供有价值的情报，只有一名安插在阿尔道夫皇宫内的间谍，在被皇帝之眼（注1）的特工逮捕前送回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仅有两个由卡尔·弗朗茨亲手写下的单词，“罗德岛”。

虽然尚有许多信息缺失或者模糊不清，不过对于一个赌徒而言，这便足够了。威廉原本只是想要得到疑似灵能大师的阿尔玟公主的帮助，但现在他试图谋求更多。他曾经拥有一台神思引擎，那是复活姐姐的关键。后来他失去了这件古老的遗产，并且无力夺回。为此他一度陷入绝望，而现在他突然发现，他所面临的一切问题都可以一次性全部解决。

“你好，公主，”倚靠在牢房那冰凉的附魔黑曜石墙壁上，威廉突然开口道，“看来命运终于眷顾了我一次。”

“是两次，”牢房外的黑暗中，一个声音指正道，“第一次是摩根没有直接杀了你，第二次才是我愿意来见你，听听你有何高见。”

“常青王陛下不会杀我的，”威廉说道，“这一点我有充分的把握。我唯一没把握的，只有你是否会来这一件事而已。”

牢房外的轻盈身影笑了起来：“你赌赢了。有什么想要的奖品么？”

“聊聊就行。嗯，你比较喜欢从哪方面开始话题，公主？”

“我倒是不介意陪你聊会天，不过前线还在等着我呢，所以直接进入正题吧，”阿尔玟道，“杜斯坦从你的追随者手中夺走的那台神思引擎，已经在一次行动中彻底损毁。”

威廉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好在我可以提供其他替代方案……基兰，出来吧。”

一阵微弱的气流透过铭刻有符文的星铁栅栏，吹拂过威廉的面庞。大主教凝视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卡多雷身旁的那个身影，深呼吸了一口气。

“无面者……”威廉扶着墙从地上站起身，“向您致敬，古老之民。”

“现在，”阿尔玟道，“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

注1：卡加八手下的直属情报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