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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六章 我开玩笑的（第1页）

安霁月的本体从诺斯卡半岛赶了过来。

威廉不得不在影牢里额外多住了几天，直到外神之首那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牢房外面。为了赶时间，安霁月没带自己的公务艇，毕竟她驾云飞行的速度远超任何一款现役飞行船。当她抵达时，另一边接到消息的凯文也匆忙赶到了炬辉港。仍旧是为了赶时间，他被磔木王廷特别允许使用一次根须传送，毕竟眼下谁也猜不准奸奇会不会突然动手。

“你的罪孽唯有死亡可以清偿，”安霁月对威廉说道，“但现在你还不能死。”

“我的灵魂在万变之主手中，”威廉如此道，“我的生死只在祂一念之间。”

“你应该感到庆幸，威廉，你在科学研究上的天赋为你争得了一线生机，”对于混沌术士的观点，外神之首有着不太一样的看法，“现在，你是伊莎玛拉的神选冠军了。”

“双神共选？”威廉满脸惊讶：“我？”

“既然你掌握了登神仪式的奥秘，那么你就应该知道，神灵挑选神选并不是随心所欲的，而是要看对方与自身权能之间的相性如何，”安霁月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卖关子，“只要是在科学方面拥有出众天赋的人，理论上都具备成为伊莎玛拉神选的潜质。”

“现在，我指定你作为万机之神的神选，奸奇便不再是你的灵魂的唯一掌控者。我知道这个法子有些无赖，不过既然对手是混沌邪神，那么这招在道德上便无可指责，”顿了顿，安霁月说道，“这对你来说并非奖赏，相反这其实是一种惩罚。”

威廉闻言思索了一下：“嗯……因为您和奸奇的力量是冲突的？”

“无论是初代凤凰王艾纳瑞欧，还是‘虔诚者’马格努斯，这两位双神共选的情况与你截然不同，不具备参考性。阿苏焉和凯恩这对兄弟虽然互为死敌，但祂们终归都是精灵神，力量本质系出同源；尤里克和西格玛更是不用说，尽管祂们的信徒长期敌对、矛盾重重，但这两位本身属于坚定不移的盟友，祂们的力量不会产生任何冲突。”

安霁月解释道：“但你不同。我是秩序神，从本质上就和奸奇这种混沌神是完全反过来的。哪怕我和那个蓝色软体动物什么都不做，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神力也会在你身上产生激烈的冲突，你很快就能直观地体会到这一点了……而这便是我给予你的惩罚。”

“我不知道这种折磨和黄金王座相比，究竟哪一个更可怕。哦，不必在意黄金王座是什么，那只不过是一个赌输了的赌徒为了避免让祂的人民沦落至最黑暗的命运，自行加诸于身的终极酷刑罢了。以你曾经犯下的罪孽而言，我没有权力让你活下去，只是现实情况不允许我现在就杀了你，而我又没办法让奸奇归还你的灵魂。”

“很合理，”威廉点了点头，“为了达成目的，我曾让无数实验品受尽折磨，现在只不过是轮到我自己了。不过光是如此的话，应该不需要您亲自过来一趟吧？”

“我需要和奸奇谈谈，虽然我不认为彼此能达成任何协议，”安霁月转过了头去，“我们现在就在塔尔·筈尔的秩序领域的边缘，只要再往前一步，奸奇就会知晓一切。威廉，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听到这话，威廉回过身望了一眼字面意义上高耸入云的巨大树木，以及树荫下那座安宁幽静的城市。一阵温柔的风吹拂过林地，繁茂的枝叶簌簌作响。

“我已经等待这一天很久了。”他如此说着，往前走了一小步。

大主教的灵魂刹那间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眼前的南地森林模糊成一团失去了边界的色彩，变幻不定的光影好似远在天边又好似近在眼前。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一起冲着他发出刺耳的嘲笑，无数支鹅毛笔的笔尖在羊皮纸上划出细碎的沙沙声，与在耳边徘徊不去的呢喃共同密谋着一个又一个精妙的诡计。

威廉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但他仍旧抬起头，仰望着那道正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宏伟剪影。在凡人的灵魂因为直视真神而遭受不可逆的重创以前，齿轮转动的咔哒声恰到好处地响起，不多也不少的响了正好十下。

……当意识重新回归现实，威廉发现自己正头朝下趴在地上，厚厚一层的枯枝落叶几乎快要把他埋起来。他试着站起身，却发现四肢没有一个听使唤的。

“我没死？”威廉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问道。在得到回应以前，威廉看到自己再次张开嘴，从中吐出一个腔调有些尖锐的声音：“你知道这事没法谈，伊莎玛拉。”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安霁月道：“不如你先开个价？”

“这个狡猾的凡人确实给了我许多惊喜，但他对你来说没那么重要。既然不够重要，那么自然也就谈不上价，”奸奇借着威廉的发声器官说道，“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你我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虽然你和我都不怎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