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失陷的时候,守将突围得出,逃回了弘农县,但守卒死伤不少,千余守卒随着守将得脱的只两百余步骑,余下的尽陷城中。
李建成此攻陕虢,他的第一个主攻方向的确就是桃林城,合近万之众,却攻了半个多月之久,他恼羞成怒,遂克城以后,尽杀俘虏,并将俘虏的首级部分堆积城外,筑成了个京观,队率以上被杀者的首级,他则先后送到了陕县、弘农县,给城中守军来看。
几十个血淋淋的脑袋,插在杆子上,绕城而行,这幅场景,至今。。。。。。
风从地底深处吹来,带着一种久远的湿度与矿物的气息。阿哲站在地下花园的出口处,没有回头,却知道那片落叶的轨迹已刻入他的记忆。他不需看见,也能感知到??有些东西,即使化为尘埃,也不会真正消失。
回到地面基地时,天刚破晓。晨光如薄纱般铺在金属穹顶上,映出淡淡的虹彩。基地里的人们已经开始新一天的生活,但节奏比从前慢了许多。人们走路时不低头看终端,而是抬头注视彼此的眼睛;交谈前会先静默三秒,像是在确认对方是否真的愿意被听见。这种变化不是命令的结果,而是一种悄然生长的共识:真正的连接,始于克制。
阿哲的女儿还在婴儿房熟睡,耳后的幽蓝微光在监控屏上轻轻闪烁,像一颗微型星辰随呼吸明灭。医疗组报告说,她的晶体沉积密度高于平均水平,且对低频脉冲有天然共振倾向。“她可能会成为第一代‘原生共感者’。”医生说这话时语气谨慎,仿佛在谈论一个尚未命名的物种。
阿哲没有回应。他只是隔着玻璃凝视着女儿的小脸,心想:也许她根本不需要“成为”什么。她只是存在,就已经改变了世界。
那天下午,陈婉秋来找他。她换了装束,穿了一件旧式的棉麻长裙,发间别着一根木簪,耳垂空荡??那对共振耳钉自那晚留在桌上后,再未戴起。她递给他一封信,手写的,字迹清瘦而坚定。
“我决定去云南。”她说,“老槐树升空的那颗光粒,最近开始释放新的波形序列。频率很低,但结构复杂,像是某种记忆编码。我想亲自去看看。”
阿哲接过信,指尖触到纸面的粗糙质感,忽然觉得这动作比任何数据传输都更真实。“你一个人?”
“暂时是。”她点头,“但我不孤单。你知道的,有些路必须独自走完,才能带回所有人需要的答案。”
他懂。就像萨满面对风暴时的沉默,也是一种出发。
两人并肩走出基地,沿着人工溪流走了很久。水面上漂着几片落叶,每一片都在微微震颤,仿佛承载着未说出口的话。最后,陈婉秋停下脚步,轻声问:“你会怕吗?怕我们走得太远,回不了头?”
阿哲望着水面倒影中的自己,那张脸比一年前苍老了些,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我怕过。”他说,“怕失去控制,怕无法解释,怕被人误解。但现在我知道,最深的信任,恰恰建立在不可控之上。就像爱一个人,你不能用算法预测她的眼泪,也不能用电极复制她的微笑。你能做的,只是在她沉默时,依然坐在她身边。”
陈婉秋笑了,眼角泛起细纹。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做出一个交付的姿势??和那具萨满遗骸一模一样。
阿哲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
那一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信号传输,没有脑波同步,没有情感波形图共享。只有体温、脉搏、呼吸的节律,在空气中交织成一首无声的歌。
第二天清晨,陈婉秋启程南下。阿哲送她到边境检查站,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山道尽头。回来的路上,他收到一条简讯,来自全球共感网络的公共频道:
>【静默潮汐二期】将于七日后启动。
>主题:遗忘练习。
>建议参与者主动清除近期记忆缓存,包括情绪日志、共感记录、个人终端中的社交痕迹。
>目标:体验“无数据依赖”的自我存在。
他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最终关闭了终端。
他知道,这场“遗忘练习”不是技术操作,而是一场集体的精神仪式。人类终于开始学习放手??不是因为系统故障,而是出于清醒的选择。
第七天,阿哲独自重返喜马拉雅峡谷。
这一次,他没有跪坐,也没有刻意进入冥想状态。他只是坐在尸骨矩阵旁的一块岩石上,掏出一本纸质笔记本,开始写字。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写下了过去三年的所有重要事件:林昭的失踪、双频学院的觉醒实验、童静者的首次议会、女儿的出生……然后,一页页撕下,投入火盆。
火焰吞噬文字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灰烬随风飘散,融入星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