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瑾引导着她,一步步完成外面繁琐的礼仪,那些香凝原本很担心害怕会出错的仪式完成得异常顺利,不知不觉就已进入了正厅,只等拜堂。
走进正厅后,香凝感觉到方怀瑾的脚步一顿。她有些奇怪,透过喜扇往正厅里看过去。
她看见了方怀瑾的父母。
方怀瑾的父母还是来了。
原本方怀瑾去方府老宅请过很多次,他的父亲母亲都是连面都不见,扬言绝不会来参加婚礼,绝不认可她的存在。但如今,方怀瑾的父母穿着一身鲜亮衣服,眉眼中带着笑意,来见证他们的婚礼。
香凝不知道方怀瑾的父母为何改变了主意,是终于被方怀瑾劝服接受了她,还是忌惮圣旨不得不来走个过场给皇家颜面。但她觉着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方怀瑾的父母还是来了。让他们这场婚礼,在世俗意义上更加圆满,也了却了方怀瑾心中最后一丝遗憾。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拜礼成,在满堂的欢呼声贺喜声中,方怀瑾将香凝扶起来,一步一步向新房走去。
新房内,红烛摇曳,将满室的大红色渲染得更加旖旎。
香凝和方怀瑾在喜婆的主持下,一一饮过合卺酒,行过结发礼……
当所有的礼仪终于结束,喜婆和丫鬟们也都退下,方怀瑾却并没有立刻去前面招待宾客。
“发冠摘下来吧。”方怀瑾看向她头顶华贵繁复的凤冠,目光中有隐隐的心疼。
“这不合规矩。”新妇应端坐静候,这是喜婆反复叮嘱过的礼仪。
“无妨。你已嫁给了我,自己家中无需硬撑。”
香凝犹豫片刻,沉甸甸的重量确实压得她脖颈有些僵,但又想起晨时梳妆时喜婆的称赞,不禁问道:“我戴这凤冠好看吗?”
她问得直接,眼眸中闪着亮晶晶的期待。凤冠当然是沉重的,但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她此生活到现在最好最好的日子,她希望今日的自己是最美貌夺目的。若方怀瑾喜欢她戴凤冠的样子,她愿意再多承受一会儿这甜蜜的负担。
方怀瑾见眼前人眼含秋水颊染红霞,在华丽凤冠的映衬下,比平日更加娇艳明媚不可方物。他的眸光中不自觉浮现出柔和旖旎的痴缠:“好看。我的凝儿是天下间最美貌的新妇。”
香凝心中欢喜,笑道:“那大人再看一会儿。”
方怀瑾看着她,手上却已开始帮她拆卸繁重的凤冠:“金石之物沉重,戴久了难免不适。你已累了一日,早些取下松快松快为是。”
“可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香凝仍想坚持。
方怀瑾手上动作不停,语气却更加缠绵:“凝儿貌美,盛装时有盛装的明艳,素雅时有素雅的清丽,何须金石妆点?”
香凝被他这句话说的心意大动,两颊绯红更盛:“大人如今好会说话。”
方怀瑾笑而不语,专注拆香凝头上的凤冠。他的动作轻柔而耐心,沉重而繁复的凤冠被缓缓拆下放置在一旁的桌案上。香凝顿觉头顶一轻,不由得轻轻舒了口气。
方怀瑾又吩咐丫鬟送上饭食。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面,几样小菜,一碟桃花糕还有一壶刚沏好的热茶摆到桌案上。
“今日辛苦了,前面结束还要很久,先垫一垫。”
香凝想起昨日喜婆再三叮嘱,新妇需端庄持重,入了新房之后不可饮食。又看向桌案上精心准备的吃食,心中感动不已。
这场大婚是方怀瑾亲手操办,每一项婚仪他都认真对待反复和官媒确认,唯恐有一处做的不周到怠慢了她。他对自己严于要求,但对于她,却是一再破例不愿她有一丝一毫的迁就不适。
这位向来克己复礼清雅端方的方大人,确实已在不知不觉间为她打破了许多规矩。
她拾起银筷小口吃着那碗鸡丝汤面,热乎乎的汤面下肚让她胃腹渐暖。
“大人也一起吃些吧?”
方怀瑾摇了摇头:“前厅还有许多宾客需要招待,不宜离席太久。”
香凝闻得此言这时才意识到,比起喜婆交待过的规矩方怀瑾确实已在新房停留太久。她放下银筷,很是通情达理的模样,对方怀瑾道:“大人去吧,不必为香凝担心。”她顿了顿,又轻声嘱咐道:“只是,莫要饮太多酒。”
方怀瑾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