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前厅的宴饮欢闹声渐渐散去。
新房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清浅酒气的方怀瑾走了进来。
因酒意的缘故,他的衣冠略有松散,总是清冷自持的脸上,染了些潇洒不羁的风流蕴藉。
他反手将门关上,缓步向房内走过去。
香凝端坐在榻上,一听见门响,就立刻向房门处看过去。看见是方怀瑾回来,她脸上露出笑容,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毫不避讳地直愣愣地看着他。
方怀瑾没有说话,任由她的目光痴缠在自己身上,一步步向她走过去。他走至床榻,坐在她身旁。
香凝的目光仍痴缠地盯着他:“大人真好看。”
眉眼如画鼻梁挺直,浓烈张扬的大红婚服让他比平日多了一层暖融融的人间烟火。
方怀瑾眸光温柔,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动情地说道:“吾妻亦是雪肤花貌,世间绝色。”
香凝被他这一声吾妻羞得脸色通红,低下头嗫嚅地唤了一声大人。
这是香凝的习惯,每当她羞涩或是无措的时候就会唤他大人,仿佛这两个字能抚平她所有杂乱的心绪,也最能代表她炽热激荡的情愫。
以往方怀瑾都对此很是受用,会温柔地拥抱她安抚她,但此刻在满室的红光旖旎葳蕤香气中,他突然觉着这两个字还不够,远远不够。
“还唤我大人?”温热的气息在香凝耳边喷洒。
香凝怔了怔,不解地看向他。
方怀瑾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诱哄般地低声道:“唤我的名字,怀瑾。”
香凝心神一荡,只觉这两个字更加私密也更加亲近。她犹豫片刻,依言小声唤道:“怀瑾”
“嗯。”方怀瑾轻轻应了一声,满足地将她拥入怀中。
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混着酒香,萦绕在香凝的周身,她不禁又唤了一声:“怀瑾。”
这一次比上一次熟练了许多,也自然了许多。
方怀瑾被她唤得愈发心猿意马,他不再等待不再克制,将人缓缓放倒在榻上,缠绵而炙热的吻亦随之落下……
红烛噼啪,帐暖生香,夜还很长,属于他们的良辰锦时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深夜的长街上,朝华正扶着满身醉意的沈愈往医馆走。
喜宴上,沈愈作为方怀瑾的傧相帮着喝了许多酒,早已醉得脚步摇晃双目迷离。
“小心!”眼看着沈愈朝着路边酒肆的招牌撞去,朝华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沈愈脚底一滑,没被朝华拉住反而带着她一起摔向地上。
朝华摔在沈愈的身上,鲜亮的衣裙被地上的水渍染脏了一角,发髻也有松散,她气恼地捶了他两下,嗔道:“你这混账沈愈!没那酒量瞎逞什么强?害得本郡主如此狼狈!”
沈愈仰面躺在地上,深夜的冷风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吹散了一些,恢复了少许清明:“我衣袋里有解酒丸,你帮我拿出来。”
“有这好东西早说啊。”朝华一边埋怨着,一边从他腰间衣袋中找出解酒丸,给他喂下去。
街上寂静无人,朝华寻不到茶水,只得一边轻拍他的后背,一边问道:“如何?有没有好一些?”
沈愈缓了片刻:“大抵无碍了。”
他说完郑重地向朝华行了一礼:“有劳郡主照顾,多谢。”
朝华一边整理发髻,一边无所谓地道:“你和我客气什么?”
待朝华收拾齐整,两人一起并肩往医馆走去。
长街寂寥,明月当空,朝华心中不禁生出一些怅惘:“热闹了一整日,如今突然安静下来,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沈愈笑了笑:“所谓盛宴易散良辰难再,怎么?我们爽朗洒脱的郡主也开始伤春悲秋了?”
朝华道:“怀瑾和香凝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终于修成正果,我很为他们高兴。今日早上为香凝送嫁的时候,她脸上那种得偿所愿的喜悦,让我突然觉着与人成婚相携终老,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
“所以你动摇了?”
朝华沉默,她不知道。
“不要。”沉默许久之后,沈愈突然吐出这个两个字。
“什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