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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第1页）

林叙然是被一阵细微的、持续的震动声吵醒的。那声音并不大，但很有规律，就贴在她的耳边，震得耳膜有些发痒。她迷迷糊糊地皱了皱眉，意识还没完全回笼，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像只贪恋温暖的猫，往热源的方向缩了缩，试图躲避那恼人的噪音。

林叙然这一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紧紧圈着。自己的脸颊贴着一片温热细腻的肌肤，鼻息间满是程予安身上那股让人安心的熟悉香气。而自己整个人几乎是挂在她身上的，一条腿还霸道地横在她腰间，姿势亲密得毫无间隙。

记忆的碎片缓缓拼接起来：昨晚的恐惧、带着哭腔的求饶、程予安无奈的妥协，以及最后那个令人安心的拥抱。原来不是梦。

那震动声的来源，是程予安的手机，正放在床头柜上。程予安显然也被吵醒了，在林叙然动弹的时候，抱着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似乎想把她按回去继续睡。程予安没有立刻去接电话，而是先低头看了看怀里睡眼惺忪、还带着一脸起床气的小人。

“醒了？”与此同时，程予安终于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臂，越过林叙然的头顶，精准地拿起了还在震动的手机。她看了一眼屏幕，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然后按下了接听键，“王律师，说。“

一个沉稳的男声立刻从听筒里传来，清晰地回响在安静的卧室里:“程总，早上好。关于林小姐和方雾小姐的事情，那边态度很强硬，坚持要走法律程序，并且要求林小姐公开登报道歉，否则绝不和解。”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对林叙然而言只是一阵模糊不清的嗡鸣，像一只讨厌的苍蝇在耳边盘旋，搅扰了她难得的好眠。她根本没心思去分辨对方在说什么，只觉得这声音打断了自己赖在程予安怀里的美好时光，一股起床气瞬间涌了上来。

林叙然烦躁地哼唧了两声，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睛都懒得完全睁开，就凭着本能伸出手，想把那个制造噪音的罪魁祸首抓过来按掉。

然而，林叙然的手刚伸到一半，程予安手腕一转，轻巧地将手机移开，让她的手抓了个空。程予安的动作流畅而迅速，显然对她这种突袭式的抢夺行为早有预判。

抓捕失败，这让林叙然心里的那点不爽立刻放大。她就像一只没抢到玩具的幼猫，转而把所有的不满和依赖都发泄到了抱着自己的“主人”身上。

林叙然身体一扭，双臂收紧，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更紧地缠上了程予安的身体，无声地控诉她的“不配合”，又像是在撒娇，让她快点解决掉那个噪音源，好让自己继续安稳地待着。

程予安被林叙然这幼稚的动作弄得有些无奈。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林叙然缠在她身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像个大型的人形挂件。她空着的那只手，在林叙然背后安抚性地拍了拍。

程予安一边对着电话，一边微微侧头，视线落在林叙然毛茸茸的头顶上，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的要求，我听到了。”程予安对着电话，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强势，仿佛怀里缠着一个大型“树袋熊”的人不是她。那只拿着手机的手依旧举着，保持着一个让林叙然够不着的安全距离，“你告诉方雾的团队，我会亲自跟她谈。在这之前，不要再发布任何引导性言论。”

程予安说话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与安抚林叙然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说完，她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回床头柜，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程予安重新环住林叙然的身体，往怀里又带了带，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让林叙然能更安稳地贴着她。

这个拥抱比刚才更加紧密，也更加专注。没有了外界的打扰，程予安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回到了林叙然的身上。程予安温暖的胸膛贴着林叙然的脸颊，她那规律的心跳声通过紧密的接触，清晰地传递到林叙然的耳中，一声，又一声，沉稳而有力。

程予安的一只手掌覆在林叙然的背上，指尖无意识地、轻柔地顺着林叙然的脊骨曲线缓缓滑动，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另一只手则穿过她的发丝，轻轻地按着她的后脑，让她无法轻易地从自己怀里退开。

这个清晨，仿佛与世隔绝。窗外或许已经车水马龙，但在这个被厚重窗帘包裹的房间里，时间都好像慢了下来。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和这个失而复得的拥抱是真实的。

程予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林叙然，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鼻息间是林叙然发丝传来的、属于她的洗发水清香。

“还困？”过了好一会儿，程予安才低低地开口，“再睡会儿，嗯?”

林叙然埋在程予安的怀里，根本懒得抬头，甚至连清晰的音节都懒得组织，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鼻音。

“嗯…”那声音又软又黏，带着浓重的睡意和全然的依赖。林叙然一边应着，一边又往程予安怀里拱了拱，试图找到一个更加契合的姿势。

程予安抱着林叙然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几乎是将她整个人都嵌入了自己的怀抱。那只在林叙然背上轻抚的手掌停了下来，就那样温暖地贴着，仿佛在传递着无声的力量。卧室里只剩下两人平稳而交错的呼吸声，渐渐地，连呼吸的频率都趋于一致。

阳光在窗帘的缝隙里一点点移动，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程予安没有丝毫要起床的意思，她就那样静静地抱着林叙然，闭上了眼睛，似乎也打算陪林叙然再补一个回笼觉。

下午一点，沉睡了许久的林叙然终于悠悠转醒，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林叙然的眼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意识从深沉的梦境中缓缓浮出水面。身体还带着久睡后的慵懒和一丝酸软，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不想动”。

林叙然首先感觉到的是温暖。一种将自己完全包裹、密不透风的温暖。她依然保持着蜷缩的姿态，整个人都被一个柔软而坚实的怀抱禁锢着。

林叙然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映入眼帘的是程予安随着她平稳的呼吸而轻微起伏的胸口。林叙然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脉络，和她胸前那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

她还在睡。林叙然在心里这样想着。那个永远雷厉风行、行程排到下一年的程予安，竟然陪自己睡到了下午。程予安侧躺着，手臂依旧牢牢地环着林叙然的腰，睡颜恬静而放松，平日里那股凌厉逼人的气场消失无踪，只剩下毫无防备的美丽。

林叙然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视线描摹着程予安沉睡的轮廓：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总是吐出刻薄话语的、此刻却微微张开的饱满红唇。

林叙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程予安，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有力地跳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安宁感将她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叙然的注视，程予安的睫毛也轻轻颤动了一下。她似乎还没完全醒来，只是凭着本能，将林叙然往怀里又搂紧了几分，手臂收得更紧，像是在确认怀里的人的存在。

“醒了？”程予安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她眼睛还没睁开，只是下巴在林叙然的头顶蹭了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嗯，早呀阿月。”林叙然的回应是一声软糯的鼻音，伴随着一个主动收紧的拥抱。

程予安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凤眼里，此刻氤氲着一层刚睡醒的朦胧水汽。她垂下眼帘，视线聚焦在林叙然那张近在咫尺、睡得红扑扑的脸上——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全然的信赖，就那么仰头看着她。

”…现在是下午。”过了几秒，程予安才终于开口，“小懒猪。”

“我不管我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就是早上。而且你比我醒的还迟，你是大懒猪。”林叙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