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中文

早晨（第2页）

听到林叙然这套歪理邪说，程予安那双刚恢复清明的凤眼，瞬间就染上了一抹哭笑不得的神色。林叙然这套强词夺理的逻辑，她实在是太熟悉了，简直是刻在林叙然骨子里的本能。

程予安没有反驳林叙然的“林叙然时间理论”，只是被她那句“你是大懒猪”给气笑了。

“哦？”程予安低笑一声，“你还有理了?”然后她空出一只手，屈起食指，轻轻刮了一下林叙然挺翘的鼻尖，动作带着十足的亲昵和惩罚意味。

“哼。”林叙然像一条滑不溜丢的鱼，趁机从程予安的怀抱里挣脱，手忙脚乱地翻身下床。因为动作太急，她甚至忘了穿拖鞋，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轻微又急促的“哒哒”声，头也不回地朝着浴室的方向冲了过去。

程予安单手支着头，目光追随着林叙然逃跑的身影，直到浴室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跑什么。”程予安低声自语，与其说是在疑问，不如说是一种带着笑意的陈述。目光落在林叙然丢在床边的拖鞋上，那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显得格外孤单。

“地板凉，也不怕感冒了又哭鼻子。”程予安弯腰捡起林叙然的拖鞋，缓步走向浴室门口，拎着拖鞋静静地靠在门边的墙上耐心地等待她出来。

门“哗啦”一声被猛地拉开一道缝，一只白皙的手臂闪电般伸出来，精准地抓住那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然后“嗖”地一下缩了回去关上门。整个过程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程予安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鼻尖几乎要撞上门板。她拎着拖鞋的手还悬在半空，维持着递东西的姿势，显得有些滑稽。她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扇紧闭的门，几秒后，门内传来“咔哒”一声清脆的落锁声。

她被反锁在了外面。

“……”程予安站在门口，难得地陷入了片刻的无语。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那扇昭示着“生人勿近”的门，最终没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行，你有本事今天就别出来了。”程予安丢下这句不痛不痒的“狠话”，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怒意，反而充满了揶揄。她没有再敲门，也没有试图去开锁，只是转身迈开腿不紧不慢地朝着另一个浴室走去。脚步声平稳而从容，似乎完全没把这小小的挑衅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了轻微的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以及食物加热时散发出的淡淡香气。程予安似乎打算先解决早餐问题，将那个把自己锁在浴室里的小刺猬，暂时晾在一边。

浴室里的水声停歇了许久，楼上才传来轻手轻脚的走动声。又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声慢慢地、带着一丝犹豫地移动到了楼下。林叙然穿着那双刚抢到手的兔子拖鞋，踩在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像一只探头探脑的小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客厅。

程予安正背对着林叙然，站在中岛台前。她身上穿着丝质的睡袍，松松垮垮地系着，勾勒出窈窕的腰线和挺翘的弧度。清晨的阳光在她身上切割出明暗交织的光影。程予安正低着头，专注地将热好的牛奶倒进玻璃杯里，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的焦香和牛奶的甜香。

“看够了？”程予安没有回头，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冷不丁地开了口。她将倒好的牛奶杯放在托盘上，又拿起一旁的果酱，慢条斯理地拧开盖子。

“杵在那儿当门神？过来吃早饭。”程予安终于侧过身，目光淡淡地瞥了林叙然一眼。用下巴点了点中岛台另一侧的高脚凳，示意她过去坐下。

“舔一口自己嘴会被毒死吧。”程予安看着林叙然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又乖乖地拉开高脚凳坐下，那副口嫌体正直的样子让她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林叙然这副模样就像一只炸着毛骂骂咧咧，却还是会凑过来蹭饭的猫。

程予安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叙然坐好，然后才将面前的托盘推到她跟前。托盘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两片烤得恰到好处、涂抹着草莓酱的吐司，还有一个煎得金黄滚圆、边缘带着一点点焦脆的太阳蛋。是林叙然一贯喜欢的早餐组合。

“吃你的饭。”程予安绕过中岛台，在林叙然身边的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黑咖啡。然后端起咖啡杯，并没有急着喝，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落在林叙然身上。

“肩膀还疼不疼？”程予安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问题来得有些突然，视线也随之落在了林叙然肩膀上，仿佛能穿透衣服看到底下的淤青。

林叙然的腮帮子被塞得满满当当，像只囤食的仓鼠，脸颊撑起一个圆滚滚的弧度。听到程予安的问题，她嘴里嚼着面包，含糊地应了一声:“还好吧。”

林叙然还特意晃了晃右边的肩膀，试图证明自己已经没事了。然而这个动作却让她微微蹙了下眉，显然还是会牵动到伤处。

程予安将林叙然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她没有戳穿林叙然的逞强，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程予安朝林叙然的方向倾过身来，一股清冽又带着一丝咖啡苦香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程予安的手指隔着林叙然宽松的睡衣，精准地、却又极其轻柔地落在了她淤青的地方。程予安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与林叙然温热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让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是‘还好’，还是不想让我碰？”程予安的手指并没有用力，只是停留在那个位置，那份专注和小心翼翼，比任何严厉的质问都更有穿透力。

“张嘴，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程予安另一只手伸过来，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林叙然鼓鼓囊囊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神却是一片深沉的无奈。她就保持着这个距离，耐心地等着林叙然把嘴里的食物处理干净。

林叙然努力地咀嚼了几下，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就在程予安以为林叙然会好好回答问题时，林叙然一边说好多了一边举起了手里剩下那一半、还带着她牙印的吐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塞进了程予安微张的、正准备说话的嘴里。

程予安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大概是完全没想到林叙然会来这么一招，那双美艳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所取代。面包柔软的边缘蹭过她的唇角，带着林叙然残留的温度和一点点甜腻的草莓酱味道。

程予安下意识地咀嚼了一下，将那块不容分说塞进来的面包咽了下去。看着林叙然因为恶作剧得逞而亮晶晶的眼睛，程予安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收回了还按在她肩膀上的手。

“好多了就行。”程予安重新坐直身体，端起了自己的咖啡杯，低头抿了一口，似乎想用咖啡的苦涩来压下嘴角那抹快要藏不住的笑意，“吃完饭，王律师会过来，跟你谈一下方雾那边的情况。”

“噢。我吃不下了你把剩下的一吃吧，还有不要老是空腹喝咖啡，对身体不好。”林叙然将盘子里剩下的那一半太阳蛋和最后一口吐司推到程予安面前，理直气壮地宣布自己吃饱了，还顺带用一种小大人的口吻，教育她不要空腹喝咖啡。

这番操作让程予安刚恢复平静的表情又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抬起眼，目光在林叙然那张写着“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脸上停顿了两秒，没有反驳林叙然关于咖啡的“健康忠告”，也没有拒绝剩下的食物，只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林叙然，眼神里混杂着好气又好笑的情绪。

“林叙然，这是你吃剩的。”程予安强调了一句，但语气里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却又让她无可奈何的事实。

然而，在林叙然坦然又带着点期待的注视下，程予安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她拿起林叙然的叉子，慢条斯理地将剩下的食物吃完了。

“现在可以谈正事了？”程予安将空盘子放到一边，重新端起咖啡杯，身体靠在高脚凳的椅背上，双腿交叠，丝质睡袍的下摆滑开，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腿。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清冷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林叙然剩饭的人不是她一样。

“方雾那边，你打算怎么办？”程予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眼神锐利地落在林叙然脸上，等着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