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当然不会拒绝。
等待萧知意前去策马的间隙,崔攸宁稍稍调整了下身姿,听从宦官的安排稍稍往侧边挪动。
“攸宁。”
崔攸宁弯身,看向与自己隔了两道身位的苏禾,“嗯?”
“你……”苏禾有些犹豫,瞥见四下亦听声望来的视线,她道:“不要受伤。”
崔攸宁疑惑。
说不上来具体缘由,只觉得苏禾今日怪怪的。
阵阵马蹄声响起,萧知意身着一袭月牙白色骑装策马奔来,利落飒爽,她牵紧缰绳停下,道:“久等了。”
其中一贵女开口应过她的话,宦官牵着骏马走到既定的位置,恰好与崔攸宁相邻。
目光相对间,崔攸宁微微颔首,打了个照面。
“前些时日听父亲提到了你,”萧知意挑起了话头,嘴角噙着笑:“说你的策马之道有所提升,于京中贵女间当取头筹,我还想着得了空向你讨教一二。”
崔攸宁怔了下,道:“萧大人谬赞了,京中马术比我好的贵女不止一二。”
萧知意笑笑,不置可否。
铜鼓声再次响起,崔攸宁收回目光落向前方,心里门清,萧知意加入此局,自己断不能胜于她,若不然就是当众甩了三公主的脸面,亦不能落后太多。
响起第二道时崔攸宁利落夹紧马腹,策马奔跑前行。
赛马场上,六匹骏马陡然冲出,掀起的风浪卷起扬沙,尚未登场的高台看客们伫立于栏杆侧,眸子紧锁着场上策马疾驰的贵女们。
疾驰三圈之后策马越过十道障碍,拔得头筹者为胜,六匹扬身而出的骏马不过半盏茶内就拉开了身位,容景煦凝着场上一前一后咬得紧紧的两道身影,瞥了眼面色雀跃的妹妹,“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哥哥少来平白无故污蔑我。”容瑶脱口而出,撇嘴道:“知意下场比拼可不是我的提议。”
“是吗?”容景煦掌心交叠于栏杆上,看似漫不经心的言语实则早已猜透了容瑶的想法,他不懂萧知意但对容瑶了如指掌,“她下场就是代表你,必然只能赢不能输,不过是分赢的光彩与否。”
容瑶默了片刻,心虚地道:“反正不是我的提议。”
要怪只能怪崔攸宁,若她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定然不会入了萧知意的眼,更不会入了萧家的眼,亦不会成为萧家口中样那个样皆胜于萧知意的贵女。
“她们——”容景煦微启的嘴角在余光掠到赛马场外簇拥而来的颀长身影时止住,他停顿了会儿,转身下了高台。
“眼下领先的是崔姑娘和萧姑娘。”宦官跟在姗姗来迟的太子身后,弯身解释着。
赛马场内已然有了初步的定论,你追我赶的两道身影已然跑完两圈,而其他人还在第二圈的半圈内,容琛抬眼扫过扬鞭而过的崔攸宁,精准捕捉到少女忽而亮起的眼眸,眉目飞扬。
平日里面对他时的谨小慎微在这片天地中消散殆尽,日光倾洒下,笑靥明媚动人,浑身上下迸发着难以言喻的活力。
沙沙作响的树丛随风淌过,容琛喉骨紧了紧,不为所动地迈开步履。
男子出现在赛马场外围的瞬间崔攸宁就瞧见了,眼角弯起,雀跃随之弥漫周遭,她扬起长鞭再次拉开与来人将将靠近的身位,骏马恰如霜雪的鬃毛摇曳空中。
眼看着两人的身位缓缓拉开,紧跟其步伐的萧知意微微皱眉,神情复杂。
即将完成第三圈,进入障碍道后速度有所落缓,任由身后的人追赶上前,如此输了比拼也不会引起他人揣度。
思及此,崔攸宁抬眼循过挥舞着旗帜示意的宦官,策马错开场上的贵女们,朝着栅栏障碍的方向奔去,鞭子挥起的瞬间忽而受到一股阻力,将她整个人都往后扯。
忽如其来的意外令高台上观看的众人惊呼出声,抵着栏杆探身眺望着身位靠得极近的两人。
整个人不受控往后仰的崔攸宁慌乱间紧忙拽紧了缰绳,对上萧知意微微瞪大的眼眸的刹那当机立断松开手中的鞭子,俯身抱紧骏马扬起的长颈。
交缠的鞭子在一方落下时就已经散开,崔攸宁惊魂未定地抱着骏马,目送过月白色身影奔入障碍圈,直到宦官跑上来牵住缰绳,她才回过神,忽略过掌心传来的刺痛,道:“我没事。”
宦官闻言松了口气,“还好姑娘反应得快扔掉鞭子。”他顿了顿,睨了眼障碍圈内翻腾的马蹄,骏马背上的女子英姿飒爽,尽显风头,独领风骚,他心情复杂,道:“姑娘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