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递上手搀扶,崔攸宁摇摇头,翻身下马。
宦官瞥见骏马银白毛发上的微许血迹,他愣了愣:“姑娘的手——”
“算不得什么重伤。”崔攸宁示意他不要多言,汹涌的痛意渐渐漫上,她呼了口气,抬起的余光看到似乎正在朝着自己走来的容琛,不着痕迹地甩了甩掌心,“不要小题大做扰了殿下。”
她背过掌心,福身行礼。
容琛步履停下,微眯眼眸丈过曲着膝的少女,道:“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为何逞能。”
崔攸宁浑身上下怔住,男子面上透着冷光,幽邃眼瞳淡漠凛冽,犹如穿破云层刺来的箭雨,接连不断射来,她眼睫颤了三两下,道:“我没有。”
掌心处的刺痛蔓开,涤过血液钻入骨髓,痛得她直不起身,指尖的颤抖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痛。
她没有奢望过容琛会关心自己,然而毫不迟疑地苛责叫她懵了神魄,为自己辩解道:“臣女没有必须要赢的理由。”
崔攸宁深吸了口气:“臣女今日来此,只是想见殿下而已。”
少女散落青丝飘于空中,她嗓音颤抖,仰头望来的眼眸清澈透亮,言辞间没有半个委屈字眼,只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除此之外,其他事情她毫不在乎。
如此是非不分仅由着喜好行事,日后如何当得起太子妃的责任,岂不乱了套。
容琛眼瞳暗了几分。
他抬眼看向远处闯过最后一道障碍的骏马,奔腾涌起的欢呼声自上而下荡来。
崔攸宁顺着他的目光回眸,跨坐马背上的萧知意笑靥如花,她眸光游向容琛的面上,他注视着马背上的身影,神情冷峻,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她抿抿唇,笑得有些勉强。
崔攸宁有些站不住,她没有等到容琛再开口,映入眼帘中的玄色靴子迈开,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又一道的鞋履。
“攸宁!”等候在侧的苏禾甫见太子离去,紧忙奔上前揽过好友踉跄了下的身影,上下打量:“有没有伤到?”
崔攸宁摇头。
苏禾这才安心下来,“还好你丢的快。”她适才听到声响回身看就见崔攸宁上半身全然被扯向后,“若是再慢一会儿,怕是会直接跌落下马,如此快的速度跌下,没个百来日你都下不了榻。”
她停顿了会儿,疑惑:“鞭子怎么会纠缠到一起。”
“靠的太近了。”崔攸宁眼前闪过适才那幕,她仰身过后就意识到不对劲,疾驰骏马相距不过半寸,“是我疏忽大意,没有察觉到拉开了身位。”
苏禾递鞭子给宦官,“说来也奇怪,萧知意她本落后了你好一段距离,等我再抬眼你们俩就扯到一起,她跑的如此快定是刹不住劲儿。”
崔攸宁嗯了声。
余光掠过小滩晕开的暗色,她神色微变,赛马场上的一小片沙石凝成了团,黑褐色的痕迹与四下的黄沙形成鲜明对比。
再往前看去,小滩小滩的凝沙落于地上。
“你看那是什——”
“崔姑娘。”
宫娥唤住嘴角微启的少女,道:“三公主召姑娘挪步端阳阁。”
看着小跑入赛马场内的两道身影,崔攸宁沉吟不语。
见少女步履未动,宫娥打算开口催促时睨见快步走来的身影,若是旁人她还能当作没看到,然而来人却是太子身边的江渊,她弯身行礼:“江侍卫。”
“崔姑娘。”江渊作揖,“太子殿下传召。”
崔攸宁眼眸微瞪,惊讶。
她还以为容琛不想再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