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无妨,二位乃是相公,乃是读书人,自然与我们讨生活的不同。
不过这消息乃是保真的,我漕帮的消息岂是能够出错?况且京城里头都传开了,二位相公随便寻个人皆是能够问得清楚。”
王世贞脸上表情有些僵硬,却还是强颜欢笑地说道:“还请这位大哥,详细说明一二。”
船员算是来了劲头,他嘿嘿一笑说道:“那您二位可真问对人咯,其他人皆是一知半解,唯有我有漕帮兄弟消息,便连那徐阁老具体如何逝世的都是一清二楚。”
此话一出,王锡爵与王世贞皆是瞬间目光注视着他。
这极大满足了船员的虚荣心,他绘声绘色地继续说道。
“却说那日,徐阁老一人在驿站之中,身边唯有老仆相伴,古人常说一招失势不如狗,那徐阁老往日何等风光,却最终落得这番田地,实在是令人唏嘘啊”
“京中大小官员无一人敢前去探望,便连徐阁老相伴徒弟也是弃他而去实在是人伦惨剧呐”
“说来也奇怪,全京城文武百官皆是不敢去,唯有那与徐阁老不死不休的张士元张掌卫事前去探望,可徐阁老却是不领情”
船员的描述有些道听途说,可具体内容却是大差不差的样子,不过相较于真实发生的事情,口口相传的更具戏剧性。
船员手舞足蹈的样子。
“只见那张掌卫事大喝一声,戳穿了那徐阁老正在装病,徐阁老有意遮掩,不想李时珍是怎样人物?那可是天下神医啊!一眼便看出,徐阁老乃是服用淫药过度,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病症!”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王锡爵整个人癫狂起来,上去便要掐住船员的脖子。
可这船员身手矫健,一个侧身便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他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行礼赔罪。
“小人乃是道听途说,皆是他人言语,跟小人没有一点关系啊~”
一边说他一边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船舱。
待到对方远去,王世贞皱起眉头说道:“漕运消息确实做不得假,若是杜撰却不至于这么绘声绘色,想来此番确实是”
“徐公啊!”
王锡爵捶胸顿足的模样,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是学生对不住您啊!”
王世贞撇过头去,脸上表情越发凝重起来,猛然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管不顾地朝着甲板上冲去。
“林兄弟!林兄弟!”
他四处喊着船员的名字,可不想刚刚登上甲板,整个人身子便僵硬住了。
将近百名锦衣卫不知何时已然到达了甲板之上,为首的乃是一名千户官,他将绣春刀搭在肩上,一见到王世贞便上前行礼说道。
“元美先生何故如此急匆匆离去?”
千户官嘴角露出一丝笑。
“想必先生适才也知道了,徐阁老昨日于京城逝世,尔等乃是徐阁老的门生,这回去替徐阁老处置后事,自然也是应有之义。
掌卫事大人说了,二位先生为朝廷劳苦功高,非是不得已不能见血。
还望先生莫要为难于我。”
“尔等。尔等”
一瞬间,王世贞明白了什么,他脚步连连后退,扑通地一声重重跌坐在甲板之上。
徐阶逝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