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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江省人民医院。
院长周克勤的办公室,烟雾缭绕。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手指夹着半支没抽完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电话响了。
他一把抓起话筒。声音沙哑。
“喂?……还没结果?……查!给我往死里查!……什么?记者?谁放的风?给我堵住!一个都不准放进来!”
啪。电话重重砸在座机上。
他站起来,焦躁地在不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窗外,能看见住院部大楼。五楼,消化内科的病房走廊。
麻烦就在那里。
周克勤猛地吸了一口烟,又狠狠掐灭。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
“保安科吗?我是周克勤。立刻派几个人,把住院部五楼入口给我守住!没有我的条子,记者、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对!态度强硬点!出了事我担着!”
他放下电话,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白大褂下摆擦过桌角,留下一点灰印。
麻烦大了。
五楼,消化内科,单人病房外。
一对穿着洗得发白旧衣服的中年男女,像两根木桩,戳在墙边。
男人蹲着,头深深埋在膝盖里,粗糙的手指死死揪着花白的短发。女人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唇无声地翕动,眼泪早就流干了,只剩下两道干涸的泪痕挂在蜡黄的脸上。
他们是林晓凤的父母。从三百多里外那个叫不出名字的山坳里赶来的农民。
病房门紧闭。
偶尔有护士端着托盘匆匆进出,门开合的瞬间,能瞥见里面一点惨白的灯光。
里面躺着他们的女儿。十八岁的林晓凤。村里第一个考上省重点大学的女娃。全村人的希望。
可现在,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像一截枯柴。偏偏那肚子,却高高隆起,如同怀胎数月。
老两口不懂什么检查单,不懂什么医学名词。他们只知道,闺女出事了。在省城念书,念出个“大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