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父母焦虑而理所当然的脸,看着表姨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听着耳边反复回响的延毕、年纪、彩礼、嫁人这些冰冷的词汇,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孤立无援的窒息感将你紧紧包裹。
你放下筷子,碗里的饭几乎没动。
我吃饱了。
你站起身,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将那些沉重的、令人齿冷的轱辘话,连同那顿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的晚餐,一起关在了门外。
第二天,压抑的气氛并未随着新的一天而消散,反而像不断加压的锅炉。
早餐桌上,母亲旧事重提,语气甚至比昨晚更加焦灼和不留情面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人阿姨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你说你,书读不好,人也不懂事,连相亲都要三催四请,我跟你爸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父亲在一旁沉默地喝着粥,但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施压。
你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微微泛白,连日来的疲惫、归家后的失望、那些刻薄话语积累的伤害,以及内心深处对理解和接纳最后一丝期待的破灭,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临界点。
丢脸?
你抬起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陌生的质地我让你们丢什么脸了?
母亲被你反问得一怔,随即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你说丢什么脸?
这么大年纪不结婚,研究生读了这么多年还毕不了业!
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吗?
说我们不会教女儿!
说你心理有问题!
外面的人?外面的人比你们更了解我吗?
你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你们在乎的从来不是我开不开心,累不累,我到底想要什么!
你们只在乎你们的面子!
只在乎我有没有按照你们画好的路线走!
我们这都是为你好!
母亲尖声反驳,脸因激动而涨红。
为我好?
你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为我好就是一次次用‘延毕’来嘲讽我?
为我好就是把我的价值跟‘彩礼’多少钱划等号?
为我好就是不顾我的意愿,硬要把我塞给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男人?!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但你的眼神却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伤痛和愤怒:
你们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你们问过一句吗?
你们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
你们不知道!
你们也不在乎!
在你们眼里,我永远都是一个失败的、需要被修正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