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和手腕的疼痛,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向前挪了一小步。
她没有再试图触碰祥子,只是站在一个很近的距离,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轻轻地说:
“祥祥…工作没了,我们再找。房租…我们一起想办法。”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会走的。”
祥子颤抖的身体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那声“祥祥”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笨拙却固执的暖意,穿透了她自我厌弃的冰冷外壳,轻轻触碰到了那片荒芜死寂的核心。
她依旧蜷缩着,抱着头,但指缝间,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无法抑制地,砸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那滴泪水中,混杂着失去工作的绝望、对自身欲望的憎恶、对爱音的愧疚,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这笨拙的“不会走”所触动的、微弱的酸楚。
风,依旧冰冷地吹过天台。
两个少女,一个在无声地崩溃,一个用沉默的陪伴和一句简单的承诺,笨拙地支撑着这片摇摇欲坠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痛苦、羞耻,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如同风中残烛般不肯熄灭的…连接。
————
雨,不知何时开始敲打出租屋那扇布满水渍的窗户。
不是温柔的淅沥,而是带着初冬寒意的、沉闷的、仿佛要将这摇摇欲坠的巢穴彻底捶扁的鼓点。
霉味、灰尘味、还有廉价速食面残留的油腻气息,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得更加浓重,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爱音蜷缩在房间唯一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裹着薄薄的、洗得发硬的被子,身体却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高烧像无形的火焰,从她体内灼烧出来,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流和压抑的咳嗽声,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祥子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她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街灯昏黄的光线,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也映着爱音痛苦蜷缩的身影。
她手里攥着一块同样发硬的湿毛巾,指尖冰凉。
她已经这样坐了很久,听着爱音粗重的呼吸,听着雨点敲打世界的绝望节奏,听着自己内心那如同困兽般焦躁不安的嘶鸣。
“水…”爱音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祥子猛地回过神,几乎是弹跳起来。
她摸索着找到那个缺了口的搪瓷杯,从暖水瓶里倒出一点温热的水——那是她几个小时前特意烧好备下的。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爱音滚烫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同样单薄的肩膀上,将杯沿凑近她干裂的唇。
爱音贪婪地啜饮着,温热的水流似乎暂时缓解了喉咙的灼痛。
她微微睁开眼,烧得迷蒙的视线里,是祥子近在咫尺的下颌线,紧绷着,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专注。
祥子身上那股混合着廉价肥皂、雨水湿气和一种更深沉、更苦涩的气息,包裹着她。
“祥祥…”爱音的声音微弱,带着高烧特有的含糊和依赖,“…冷…”
这个称呼,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祥子紧绷的神经。
爱音滚烫的身体紧贴着她,那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像点燃了引信。
爱音因为发烧而格外急促的呼吸,带着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她粉色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脆弱得不堪一击;还有那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的、年轻身体起伏的柔软轮廓…
一股熟悉的、灼热的、带着毁灭性力量的洪流,瞬间从祥子身体最深处汹涌而出!
那被她深恶痛绝的器官,在衣物的束缚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搏动、肿胀,带来一阵尖锐的胀痛和令人窒息的粘腻感。
这欲望来得如此凶猛,如此不合时宜,在她照顾着病弱无助的爱音时,在她被那声依赖的“祥祥”触动心弦时,像最肮脏的背叛!
不!停下!滚开!
巨大的自我厌恶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她的灵魂上。她猛地将水杯塞进爱音手里,动作粗暴得差点把水洒出来。
“自己喝!”祥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尖利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