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爱音被她的气势惊得后退了半步,脸上的担忧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愕。
祥子没有看她,或者说,她的目光穿透了爱音,落在某个虚空的血色深渊。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颌线绷得死紧。
一股无法遏制的、源自身体最深处的灼热冲动,却在她最绝望、最自我厌弃的时刻,不合时宜地、猛烈地苏醒了。
爱音就站在她面前,近在咫尺。
她跑动后微微泛红的脸颊,因为担忧而微微睁大的眼睛,粉色发丝被风吹拂贴在额角,制服下年轻身体起伏的轮廓…这些平日里她拼命压抑、不敢细看的细节,此刻在绝望的放大镜下,变得无比清晰、无比诱人,像最甜美的毒药。
一股混合着阳光、少女汗水和廉价洗衣粉的、独属于爱音的气息,强势地钻入她的鼻腔。
“嗡——”
祥子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被更汹涌的黑暗和羞耻淹没。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胯下,那个她深恶痛绝的、畸形的器官,正不受控制地迅速充血、肿胀、搏动,带来一阵阵尖锐的胀痛和令人作呕的粘腻感。
这感觉如此清晰,如此强烈,与她此刻心如死灰的绝望形成了最荒诞、最残酷的对比。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偏偏是她?
巨大的自我厌恶如同冰冷的硫酸,瞬间浇遍全身,烧灼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她恨这具身体!
恨这具在她父亲酗酒自尽、经济阴影如影随形、连一份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的绝境中,还能对唯一关心她的人产生如此肮脏欲望的身体!
这欲望本身,就是对她所有苦难最恶毒的亵渎!
“别叫我那个!”祥子猛地爆发出一声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压抑和羞愤而扭曲变形,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
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想要毁灭眼前一切(包括她自己)的冲动,一步跨前,粗暴地抓住了爱音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指节瞬间泛白。爱音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手腕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指痕。
“呃…祥祥!你弄疼我了!”爱音试图挣脱,但祥子的手像铁钳。
祥子死死盯着爱音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那双总是带着点小聪明和元气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惊惧和不解。
这无辜的眼神像烧红的烙铁,烫得祥子灵魂都在尖叫。
她身体里那丑陋的欲望在爱音的挣扎和痛呼中,竟然更加兴奋地搏动了一下,带来一阵让她几乎晕眩的、夹杂着快感的强烈恶心。
“闭嘴!”祥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濒临疯狂的颤抖。
她猛地将爱音拉得更近,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爱音身上那股温暖、干净的气息更加浓郁地包裹住她,像最致命的诱惑,让她既想贪婪地汲取,又想立刻将其彻底撕碎。
“你懂什么?!”祥子的眼睛因为充血和极度的情绪而布满红丝,像困兽般瞪着爱音,“工作没了!什么都没了!你这种…你这种…”她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她想说“你这种还能假装阳光的人”,想说“你这种还能关心别人的人”,但最终,所有恶毒的言语都被那汹涌的、针对自身的厌恶感堵了回去。
她看着爱音手腕上被自己掐出的红痕,看着对方眼中真实的恐惧,再感受着自己身体深处那肮脏的、无法控制的悸动…
“呃啊——!”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从祥子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她猛地松开手,像被烫到一样,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铁丝网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巨大的屈辱感和自我憎恨瞬间将她淹没。
她佝偻下腰,双手死死抱住头,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哭泣,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对自身存在的彻底否定和恶心。
“走…走开…”她破碎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的哀求,“离我远点…求你…”
爱音捂着自己发红发痛的手腕,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崩溃的祥子。
祥子那剧烈的颤抖,那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痛苦和自我厌弃的气息,远比刚才粗暴的抓握更让她感到震撼和…心痛。
她明白了,祥子的愤怒并非针对她,而是针对她自己,针对那将她拖入深渊的命运,甚至…针对她身体里那个无法言说的秘密。
爱音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