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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甥女婿（第1页）

时值正午，烈焰蒸腾。

林荫荫蔽下，阎鸻敬悠悠闲闲地绕着行帐走了整整六十九圈。

从行帐里出来安排好一切事务的成大监见此不由笑说：“近来有人说公爷痴于养生之道，奴才还当是谣言，如今一见可谓不假！真当是一刻不歇啊！”

阎鸻敬爽朗一笑，连带身躯微颤，后背的手也捋捋美髯道：“成燮，你就别寒碜我了！我啊，还是老样子，君子性静不性动，能走上这么几十圈，全赖夫人垂问！不然啊，可不敢进家门！“

成燮笑笑，走下登木阶梯道：“奴才还担心公爷不愿跟奴才说话了，如今看来，公爷的心性更胜从前了！国公夫人还是那个脾气，公爷你看开些！夫人早晚勉励，无非是为公爷身体操劳，日后得了益处还是公爷的。”

阎鸻敬自觉羞赧叹口气，转眼又讲：“不讲这些了！陛下和那小子早就跑没影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成燮苦笑一声，便将那被勾破了的袖口翻出来给他看，无奈说：“陛下答应给淳于鲜卑另立门户，一上午有的忙的，我瞧着那些个外邦调式的繁缛，小的们那个都没见过，纵然仔细着皮却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亲自上手了。“

阎鸻敬略有所思，皱眉道：“怎么回事？何来另立门户一说？“

成燮目光一沉，屏退跟着的小徒弟，领着阎鸻敬到帐内一旁低声说：“我就是想不通了，那位在清化殿住了这么些年，无非是因为异邦供女的出身才严防死守。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虽说是御赐，但淳于鲜卑这几个字又算在哪家啊？”

“事情到这里也就算了，掀不起什么风浪，可这些年陛下旧伤发作，到底不算壮年了……耳根子也是越发软了，这不刚忙完，小的来报说皇后垂询啊！只得匆匆往这里走！“

阎鸻敬心里暗骂，却还是不得不装出正色来，道：“虽说臣和皇后间近来有些龃龉，可中宫的凤仪恩典人人都看在眼里，这是谁都争不了的事实！陛下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皇后不问还好，这一问倒生出多少事端来。你我也都清楚，皇后那儿一直有心结啊，年轻时被奸人陷害接二连三小产，唯一的嫡子连周岁都没过便夭折……”

“陛下逃避了十几年了，两个人一直没有解开这个心结。面上一切如常，可都是小心翼翼地维持这表面上的支离破碎……又岂非不是自欺欺人啊！”

成燮的脸上染上伤感之色，掏出帕子擦擦淌出来的汗。

“陛下是不愿皇后过继大皇子为嗣，一来大皇子已知事了，二来生母德行有亏。本想将三皇子抱给皇后，陛下提的时候林妃这也是答应了的。谁知道她竟然跑到德佑宫前的螽斯门哭诉？惹得皇后推拒不说还大病一场。”

“哼！五皇子、六皇子谁没想过抱给皇后？虽说淳于鲜卑出身低微，但到底是受赐国恩，不都是被皇后送回去了吗？说到底啊，她一直耿耿于怀小主子的死。”

“可陛下呢？无疑是雪上加霜！林妃善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位娘娘素来精明，知道蛇打七寸，巧劲伤人。姚妃呢？跟皇后算一心，却粗心大意、得过且过，帮不上一点忙！至于那个淳于氏……难讲啊，年轻力壮，善于隐忍。伏低做小一把好手，是个比泥鳅还滑手的！”

阎鸻敬抿唇，道：“只希望娘娘千万别怪我！毕竟我也是做父亲的人，总不能真将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送到水深火热里啊！大皇子其人，是有一腔热血，做个贤王名臣也足够！可是……却不是一个好夫婿！”

“这位殿下太工于心计了！哎！我们宜晴心思单纯，不是个聪明灵巧的姑娘，做不得他王府里的当家主母！恐怕是他看重家世为真，情真意切为假！”

成燮真摸不清他是什么心思了，只得假笑着扶了他一把，在他肩膀处拍了拍，说：“宣家是宣家的事！和皇后扯不上什么关系。宣家家主只是皇后的伯父，陛下用他并非是他举贤荐良、持中秉正，只是为了权柄分衡、不落一人罢了。”

思之他又说道：“公爷啊！奴才有一计可以既解皇后之忧，又分宣家之虑，不要让他们在天天给皇后请安拜安了！没有他们置喙，皇后就安了！”

阎鸻敬神经紧绷，挑眉又瘪嘴，良久才追问道：“老小子！我就知道你没憋好屁！你啊就是会使唤我！你说吧，我听着！”

成燮这才喜笑颜开，连皱纹都显得谄媚了，这才说道：“好事！好事！不得不说，公爷你是有福之人，你有一个好贤婿啊！”

“休得胡言！老子的女儿还待字闺阁之中呢？何来你说的狗屁女婿？”

“哎！外甥女婿，不算女婿？等你个老不正经的一蹬腿儿，还不是给你抬棺起轿？“

阎鸻敬这才倒吸一口凉气，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外甥女婿。

“你这个老东西，真不知道假不知道？我这外甥女和家里早没了联络，互相心里都有结。”

成燮尬笑，果然变了一副神情说道：“不该啊，再有些记恨，可这女子出嫁还不是要你这个长辈帮衬？公爷啊，你贴了多少礼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