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的双手越收越紧,直将虞晚胸前那面料蹂躏得皱皱巴巴,再看不出原本的光滑。
他断断续续地将这些年所受到的委屈,掰开了揉碎了说出来。
不再管那些所谓的形象,而是尽情恸哭着,像是终于放下所有的不安,混着患得患失的窃喜。
他泪眼朦胧地望向她。
她眼中一贯的平静仍在,可他好似又看见了别的东西,像是被冰层封在湖底的痛楚,隔着冰面,模糊而真切。
苏子衿骤然低头,重新将脸埋入她的怀中,不敢再看。
虞晚抬手在他的背上,温柔地拍着:“是我迟了。”
苏子衿嗓子都哭哑了,却执拗地摇着头:“没有、没有姐姐,你没有迟。”
“若不是你将我带回来,我早就不存在了,只剩彻底被践踏玩弄,脏透了的风尘戏子。”
“所以姐姐别说……别说自己迟了。”
“不晚,一点也不晚。”
“好。”待哭声渐平息,虞晚才将苏子衿的脸抬起来,一点点擦去他面上的泪水,“你说不晚,便不晚。”
虞晚收回手,手指微微蜷缩着,勾住他腰间的衣料。
他似是哭得一丝气力也没有了,整个人软软地靠在她的身上。
她甚至无需多余的动作,只需稍稍偏头就能看见他脖子上那一片乌青。
手指隔着一层布料狠狠戳入掌心,指甲尖锐又长,扎入时还是钝钝的痛。
是她做的。
怀中的人胸膛剧烈起伏着,混着哭过的不断抽气声。
虞晚闭了闭眼,每呼吸一口都翻涌着更多的情绪。
当时她……
其实就已经后悔了。
以至于回京的时间那么赶,却还是额外安排了一辆马车。
那口脂盒落在地上时沾染上许多灰,她觉得那点脏污实在碍眼,便让夏蝉取了回来。
可擦拭干净后,却鬼使神差打开试了试。
不是落日的晖,而是晨曦玫瑰的红。
她欲盖弥彰地擦掉唇上所有的颜色,却把口脂盒放入了怀中。
原来,她也会有不敢面对的时候。
原来,她不知在何时,就已经开始在意面前这个人了。
她以为,她这么多年对阿瑾的执着成了一场笑话。
可原来,她在乎的,从头到尾还是一个人。
她将人往怀中又带了带,声音卡在喉咙许久后,才低声说道:“子衿,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认出你。
对不起,没有早点找到你。
对不起,用最残忍的方式,又狠狠推了你一把。
苏子衿在她怀中用力地摇了摇头,带动碎发跟着一起贴在她衣领上:“没有对不起……”
“是、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忘了……”
虞晚后退一小步,将他的脸抬起来。
他的眼睛因哭过还红肿着,眼尾附近红了一片,眸里水光流动着,嘴里还不断地说着,越说越哽咽:“可我为什么还是想不起来,怎么也想不起来。”
“若我一直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