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薪水是固定的,这笔多出来的钱……
她带着疑惑踏入宅邸。素世已经在画室等候,见到她,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老师,您来了。”她自然地省略了姓氏。
“素世,”爱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清楚,“我收到了一笔额外的款项……”
“啊,那个。”素世仿佛才想起来,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是交通补贴。老师每天从市区赶过来,路程不近,车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老师务必收下。”她的话语体贴入微,带着不容拒绝的善意,“老师能来教导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不能让老师再为这些琐事费心。”
爱音的心猛地一跳。
这笔钱对她拮据的生活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拒绝?
那显得矫情且不识好歹。
接受?
这无疑又加深了她们之间超越雇佣关系的联系。
她看着素世真诚的眼神,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和即将到期的房租,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最终化为一声干涩的:“……谢谢。”现实的重压,再次让她低下了头。
爱音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素世”这个称呼,习惯那份优渥的“补贴”带来的安心,甚至……习惯了这个巨大宅邸里,只有她们两人存在的寂静。
立希的警告声虽然仍在心底某个角落回响,但已被眼前少女的“真诚”和“需要”所覆盖,变得遥远而模糊。
这天下午的绘画课,爱音感到格外疲惫。
昨夜为了赶一份紧急的插画稿,她几乎熬了个通宵,此刻坐在画室温暖舒适的藤编椅子上,看着素世专注描绘着静物花卉的侧影,窗外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进来,松节油和颜料的气息混合着素世身上那缕若有似无的伯爵红茶香,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放松的氛围。
连日来的奔波、熬夜的疲惫、以及这份“工作”带来的无形压力,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皮越来越沉。
起初她只是强撑着,努力集中精神看着素世的笔触,偶尔给出几句模糊的指导。
但身体的疲惫终究战胜了意志。
她的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握着画笔的手也渐渐松开,画笔滚落在铺着画纸的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意识在温暖的阳光和宁静的氛围中逐渐模糊,最终,她靠在椅背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陷入了短暂的、毫无防备的沉睡。
长崎素世停下了画笔。
她缓缓转过头,海蓝色的眼眸落在爱音沉睡的脸上。
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一丝矜持和警惕、或是努力维持教师威严的脸庞,此刻在睡梦中显得异常柔和,甚至有些脆弱。
樱粉色的长发有几缕滑落在额前,镜片后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嘴唇微微张着,透出一种毫无防备的纯真感。
素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
那目光不再是平日里温婉的、带着敬意的学生目光,而是一种深沉的、带着审视和……某种奇异满足感的凝视。
她像在欣赏一件终于卸下所有防备、完全展现在自己面前的珍贵藏品。
然后,她无声地起身,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猫,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她走到画室角落一个镶嵌着铜饰的古老木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条质地极其柔软、触感如同云朵般的米白色羊绒毯。
她拿着毯子,缓步走回爱音身边。
她站在沉睡的爱音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了片刻。
午后的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将爱音完全笼罩其中。
她微微俯身,动作极其轻柔地将那条温暖的羊绒毯展开,小心翼翼地盖在爱音的身上,从肩膀一直盖到膝盖。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感。
毯子盖好后,她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爱音沉睡的脸上,海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掌控的满足,有扭曲的占有欲,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这毫无防备的依赖所触动的涟漪。
她缓缓地、极其小心地伸出了手。
那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带着微凉的触感,悬停在爱音樱粉色的发顶上方。
她犹豫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指尖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却又刻意放得极其轻柔的力道,轻轻地、如同羽毛拂过般,落在了爱音的头顶。
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