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氲的浴室终于安静下来。
水流声停歇,只剩下湿漉漉的回响在光滑的墙壁间低语。
爱音被包裹在宽大柔软的浴巾里,像一件易碎的瓷器,被素世轻轻抱起。
她闭着眼,身体松弛,任由那份带着迟疑的力道将自己带离这片潮湿的温暖。
穿过走廊,空气变得干爽微凉。
素世的脚步很轻,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爱音能感觉到方向,是那间既是囚笼也是素世起居室的房间。
门开了,熟悉的、混合着松节油、旧书页和一丝若有若无红茶香气的空气涌来。
她被小心地放在那张宽大的、铺着昂贵埃及棉床单的床上。
浴巾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同样柔软洁净的睡裙,素世的手指在替她整理衣襟时,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谨慎,避开了所有敏感的皮肤褶皱。
爱音维持着呼吸的平稳绵长,眼皮下的眼球却不敢转动。
她听到素世在房间里走动的声音,不是往日那种带着掌控意味的笃定步伐,而是更轻、更琐碎,带着一种收拾残局般的疲惫。
她微微眯开一条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光线昏暗,只有书桌上一盏台灯亮着,在素世身上投下暖黄的光晕。
她正背对着床,接着,她走到书桌前坐下。
那本深色的皮质日记本再次被打开。
台灯的光线只照亮了桌面的一小块区域,素世的侧影被拉长,投在身后的墙壁上,像一个沉默的剪影。
她拿起笔,开始书写。
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如同某种隐秘的心跳。
爱音只能看到她低垂的脖颈,和那只稳定移动的手腕。
她在写什么?
关于今天的暴行?
关于这具被她清洗干净的“画布”?
还是关于……她自己?
爱音无从得知,那沙沙的声响像一层薄纱,隔开了两个世界。
素世写得很专注,偶尔停顿,笔尖悬在半空,似乎在斟酌词句,又似乎在对抗着什么。
最终,她合上日记本,那声“咔哒”的轻响,像是给某个隐秘的仪式画上了句号。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素世站起身,走到床边。
爱音立刻将眼缝合得更紧,呼吸放得更缓。
她能感觉到素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那目光不再是审视或占有,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带着复杂情绪的东西,像潮湿的雾气,无声地笼罩下来。
然后,爱音感觉到床垫微微下陷。
素世坐了下来,就在她身边。
很近。
一股混合着沐浴后清新水汽和素世本身清冽红茶信息素的味道靠近。
接着,一只微凉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将爱音脸颊旁一缕湿漉漉的粉色发丝撩开,别到耳后。
那触碰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笨拙的温柔。
爱音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个吻落了下来。
不是掠夺,不是标记,甚至不是情欲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