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定然也听到了父皇病重的风声,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压抑。她在担心我。
她用了“妾”自称。
我握着信纸,久久不语。窗外,是湿气和草木气息混合的夜风,远处传来巡夜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的铿锵之音。
我的世界,是铁与血,是阴谋与算计。
而她的世界,本该是风花雪月,是平安喜乐。
是我,将她拖入了这漩涡之中。
我提起笔,想给她回信,想告诉她不必担心,想许诺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可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写起。
最终,我只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力透纸背的三个字:
“等我归。”
没有署名,没有赘言。
但这三个字,承载我所有的野心、所有的承诺、所有的孤注一掷。
我将信用火漆封好,交给亲信,以最快的渠道送回京城。
然后,我披上铠甲,拿起佩剑,走出了王帐。
夜空如墨,星辰寥落。
崔缺无声无息地来到我身边,同样一身轻甲,背着他标志性的硬弓。
“都准备好了?”我问。
“万无一失。”他答。
萧珏,我的弟弟。若你知道我此刻心中所想,是否还会将挂饰,珍重地挂在床头?
母后,若您知道我即将带给您的惊喜,是否会后悔当初,没有将我彻底按死在寂寥的院落?
沈知微,若你看到我满手血腥、步步为营的模样,是否还会等我归?
我不知道。
我也不需要知道。
我只需要向前。
我是宸王萧珩。
我的路,只能由我自己的刀剑,来开辟。
“出发!”
我沉声下令,声音在西南的夜风中传得很远很远。
大军,朝着最终的胜利,朝着未来,沉默而坚定地开拔。
萧珩:史官刀笔外,夜夜是孤人。(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