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庭献是这时候一点点蹲回来的,还是刚才的姿势,刚才的距离,两个人缩在茶几和沙发之间,各自抵在一边,如同两面承重墙之间夹缝生存的困兽,为彼此撑起一方,却将目光互送。
偌大落地窗外,探照灯一刻不肯歇息地扫查着,窗帘遮蔽屋内,降下铺天盖地的阴霾。
昏暗中,彭庭献回头看了一眼sare,确认它已熟睡,便转过头,对裴周驭低低道:“生日快乐。”
裴周驭的瞳孔一颤,似是清醒一秒。
片刻的情绪暂停,让他得以呼吸,他整个人显得有点钝,刚启开嘴唇,彭庭献便先他一步凑了上来。
一只白皙的、透着温热红酒香的手拢住他的后颈,掌心覆盖在腺体的位置,不轻不重地向下一压,裴周驭隐约捕捉到紊乱的呼吸。
彭庭献的信息素比昨天更强烈,更明显,没记错的话,他明晚就要易感期了。
易感期……意味着行动受限,大大提高暴露风险。
他——
蓦地,思绪戛然而止,彭庭献突然歪头亲了下来。
他抓住他后颈的手同时收拢,将他的脑袋往前送,两瓣嘴唇亲密贴合在一起,彭庭献用唇形描摹他的唇形,发出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气音:“你又在想什么。”
裴周驭下意识按住他的腰。
“回答我。”
“说出来。”
“……彭庭献,”他开口有些艰涩,吞咽了下喉结:“易感期到了,是么。”
“在想易感期该做什么准备?”
“像自己去八监一样,把我也一手包揽?”
裴周驭眼睑垂得更低,彭庭献的话让他无法反驳,他不愿表达或不擅表达的意图,都仿佛胸膛被敞开般一一让彭庭献窥见而去。
视线穿过他,落在沙发上的sare,裴周驭的眼眸又暗淡几分。
下一秒,彭庭献放开了他的嘴唇,脑袋稍稍向下撤,呈一个略低的仰望视角盯着他。
他锁定他的眼:“你记得我的易感期,记得这间办公室急救药的位置,记得所有,唯独没记住自己要过生日了,对吗?”
朦朦胧胧的,sare发出一声嗷呜,眼角濡湿,似在为主人控诉不公。
裴周驭的所有举动都被放缓,他张了张嘴唇,看上去有那么片刻想表达的冲动。
但转瞬间,又只是抬起手,用手背抹了把自己的嘴角。
彭庭献仍坚持着盯他。
良久,他才沉声,闷闷发出一声:“是。”
“好。”彭庭献轻微点了下头,接着,便扣住他的手,问:“你现在什么感受,尝试告诉我。”
大抵是扣上来的手过于温暖了,彭庭献紧实地用手指锢着他,掌心握住掌心,源源不断的支撑感从骨头流入皮肤,化成无数分叉的河流———他们手心的纹路也覆盖在一起。
这短短几秒钟,无数个“形容词”从裴周驭脑中掠过:悲伤、难过、痛苦、气愤、委屈……等等等等,曾经所有严令禁止的感受先是以文字呈现在脑海,继而———彭庭献掌心突然收紧。
“我,”终于开了口,“……是很难过。”
他话落的那一秒,彭庭献又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