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大的学生们都知道校花宋砚初几乎不近男色,就连前男友陈浩也是费了好大劲才舔上去的,但据传闻两个人恋爱期间陈浩从没吃到过一口。
人人都说砚初姐脾气好,仿佛对谁都很好,但似乎对谁都很疏离,就像一缕雾气,看得见摸不着。
熊予安眸光动了动。
不,她不是雾,她只是给自己套了一层透明的壳子,里面太火热,蒸得玻璃罩子起了雾遮住了她真实的一面。
她总是撩人而不自知。
熊予安喉结一滚,掩饰般轻咳了声:“要不咱先去吃饭,说不定吃完就有了新思路。”
“唔,也只能这样了。”
宋砚初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太阳蛋,雪白的蛋白被戳得稀碎,黄色的流心顺着蛋白的边角缝填补进去,黄白两色混杂在盘子里,像一道道补丁。
破了的衣服就像这蛋,无论怎么补永远都会有痕迹。
熊予安实在看不过眼,从宋砚初手里救出这颗面目全非的蛋,把自己完好无损的换给她,轻声道:“要不给我说说你原本想做的是什么样的主题,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宋砚初也有这个打算,两个人一起想也好过一个人干巴巴地熬着,说不定在聊天中就碰出了什么火花。
她收回游离的目光,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嗯……我原本的主题是治愈,所以我的服装用了很多大胆明艳的色彩,选用的材质也是绝对的轻盈飘逸,给人一种温柔的冲击,从视觉到触觉都营造出浪漫的氛围,以此来舒缓人们的情绪。
这些面料是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的,因为太贵需求量少很多厂家都不生产了,就算补也没有办法完美地修补好了……”
作品不再完美了,她想。
“为什么一定要完美呢?”熊予安语出惊人,“妈妈给我缝过一道补丁线在耳朵那里,你记得吗?我没有觉得不好看。”
宋砚初小时候贪玩,喜欢揪着小熊的耳朵甩来甩去,结果一个不小心,把耳朵扯烂了一只。小熊成了独耳小熊。
小砚初哭天喊地,嘴里喊着“小熊不漂亮了!”
白瑾帮她把小熊的耳朵补起来,但家里找不到完全一样的颜色,至此,小熊的耳朵有一道显眼的补丁线。
小砚初不高兴,白瑾哄她:“你看,别人的小熊都没有这道线,只有你有,这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你的专属小熊。”
小砚初破涕为笑,这个补丁反而成了专属烙印。
宋砚初也想起这一幕,眨眨眼,若有所思的道:“因为破损才铸就了独一无二嘛?”
“还有你看这张纸,”熊予安又从口袋里把撕碎的草图拿出来,一点点拼好,说,“有裂缝、有破损,才会有缝合,才会有治愈,不是吗?”
宋砚初的眼睛缓缓聚焦在破烂的画纸上,揉皱的、破烂的纸张形成一条条裂隙横亘在画纸的服饰上。
忽然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猛地起身,探过身子去看那张草图。
完好的纸张破碎了,但当它们被收集起来,又形成了一个新的整体,甚至比一张完整的纸更有故事感、更有力量感。
“我想到了。”她兴奋地对熊予安说,“完美其实是个伪命题,破碎也是一种完美。治愈为什么就一定得是完整温暖,而不能是打破以后更加勇敢的选择与破碎共生!”
“完美无瑕的治愈只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童话梦,破碎以后依然选择连接、选择共生反而是一种更强大的治愈,新的主题名字可以就叫‘破碎与共生’!”
这个新的主题“破碎与共生”,不仅解决了眼前的破损危机,更让她的作品内涵得到了巨大的升华,从温暖的治愈,变成了充满力量的、关于勇气的治愈。
此时的宋砚初在熊予安的眼里非常迷人,仿佛被一束无形的聚光灯照亮,映出她瞳孔中闪烁的星火。
他着迷于她眉梢眼角的神采,那是一种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创作者的激情。平日里那层若有若无的、对谁都温和也对谁都疏离的玻璃罩子,在此刻被这股由内而外的力量“砰”地击碎,露出了里面那个滚烫、真实、锋芒毕露的灵魂。
这比任何精心维持的完美,都更让人心旌摇曳。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一下一下,沉重而有力地,应和着她言语间的节拍。他莫名觉得喉咙有点干渴,但他舍不得移开视线,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杯中微凉的水一饮而尽。
宋砚初的思维在不停奔涌:“那件破损的衣服,我不需要把它补地完美,我甚至还要把裂口撕得更大,再用更夸张的手法去‘修复’它,比如用夸张的拼接、刺绣还有网纱覆盖裂口,再钉上一层硬硬的皮壳!”
宋砚初几乎是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顾不得周围投来诧异的目光,或许在别人眼里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是个女疯子,但她觉得她现在濒临疯魔不远了,她急不可耐地要去实现心中的想法。
熊予安反应过来想抓住她,但宋砚初已经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他的手里只掠过一片衣角。
他错了,宋砚初既不是雾,也不是罩了一层玻璃壳。
她就是光。
“喂姐姐,你好歹……把饭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