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夯货,没听老大说这宅里的人要全抓起来,一个不留吗?要是被她溜出去通风报信,老大第一个拿我俩开刀!”
说着,这人气不过,还踹了地上的詹狸一脚。
詹狸腹部传来钝痛,整个人觳觫不已,胃里即刻有东西反上来,她低着头,呕出的不知是苦水还是胆汁。
“你去扛她。”大哥嫌搬这种娘们脏了手。
小弟明显也不想碰詹狸,把帷帽给人戴了回去,瞧不见她肿胀像猪头的脸,才好受一些。他一阵踌躇,才迈过心底一道坎,终于拎着人后衣襟拖行在地上。
……詹狸要被折磨死了。
被拽上土坯,走在山路间,她开口:“行行好,让我自己走,我、我一定不跑。”声音也由于过敏而沙哑,刻意带了些急切。
小弟如蒙大赦松手,詹狸从地上爬起来,低头跟着。大哥瞪了他一眼,走在詹狸身后,亲自督促她。
“走快点!”
有东西摁在詹狸后腰,她想,大概是刀柄或者棍子,要逃跑就把她当场打杀。
詹狸踉踉跄跄往前走,庆幸刚刚摔下去没崴到脚。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余晖洒地,在脚边晕开一片暖黄。她步伐沉重,走得脚都麻了,才瞥见山寨的轮廓,即使光影温和,这地方还是不显亲切,弥漫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血腥味。
见又绑了新人回来,看门的汉子面露不悦:“老大说别再拐婆娘回来,你想害弟兄们被县尉抓去吗?”
“这是从那宅子抓的。我们回去巡逻,瞧见她鬼鬼祟祟,还不是念着老大说把宅里的人全抓起来,不然我才不肯带着这有病的贱蹄子。”
詹狸适时挠了挠瘙痒的手臂,露出那些红斑,因为瞧见女人而围过来的汉子,全都面露嫌弃,走开了。
“带到老地方关起来。”
“俺晓得!”
小弟抽开门栓,一脚踹开门,把詹狸推进去,门在眼前严丝合缝地关上。
“嘶。”詹狸摔趴倒地,抬手按了脚腕,只是擦伤。
她往被磨破的手肘吹气,除了吹气声,里面一片死寂。
人与人果然是不同的,如果是詹狸被绑,就算往她口中塞满布帛,她瞧见新绑进来的人还得唔唔叫唤。
里面不算完全黑,詹狸勉强能看清屋内的人。
约莫有八个人,前头的老汉眼神涣散,见她靠过来,吓得浑身一僵,他身后的妇孺缩着身子,把哭声噎入喉咙。
詹狸心大,可以说是没心没肺,反正又没绑她手、绑她脚,遭此一劫,竟还敢站起来到处走。
乔姐姐在哪呢?
一个妇人蜷缩在角落,詹狸走过去,她条件反射般伸手挥打,詹狸赶忙躲开,那人肩膀不停发抖,疯魔似地口念呓语。
没有人低声啜泣,他们应该困在这里超过了一天。
不抬头,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乔姐姐。
詹狸想从矮个里拔高个,寻找一个冷静能回她话的人。
她目光锁定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他不像旁人那般蜷着,反而踮着脚,从窗的缝隙往外看,还一直偷偷瞟她。
詹狸去跟他搭话:“小公子,你叫什么?”
“黄勇。”
“勇哥儿,”他眼里全是赤裸裸的防备,詹狸换了个称呼,希望他能放松些,“你可知为什么会被山匪拐上山来?”
“我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