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她对二人怀有不同的情愫,就能如此区别对待了吗?
心底的那团火气终于炸开来,他全身上下瞬间被这火气灼得滚烫,胸口、头颅、双目都是又热又胀,几乎难以忍受,只想狠狠毁掉目之所及的一切。
可毕竟两世过去,他比之当年成熟了许多,理智仍占上风,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自己彻底抽身事外,才按下这股冲动——他只听见自己在恶狠狠地冲她吼:
“白烬,你真的太可笑了。
“你做这些事,不就是因为喜欢他吗?
“你以为为他这么许多就能得偿所愿了?!
“就凭你二人的师徒关系,你同他,这辈子、绝无可能。
“要不要我提醒你,界内上一次发现师徒相恋,那二人是什么下场?
“你若不想同他们一样成为仙门之耻,最好尽早收起你那心思!真是令人恶心!”
白烬彻底怔住了。
在意识到他这番话是何意后,她面上的神情由气恼转为迷惑,半天才道:“你……是否误会了些什么?”
她不明白为何钟玄朔会得出此种结论,不过很显然他误解了她对陆云迦的感情。
“误会?”此时的钟玄朔已听不进任何话,他笑道,“这话你自己信吗?只是师徒关系,你就愿意献出自己的魂魄?你是这样的人吗?”
直到此时,白烬才终于意识到,他是在质问谁。
是前世的白烬。
是那个杀了他妻子的白烬。
她无言以对。
在此事上,她始终愧对于他。
重来一世又如何?他们之间的血仇从来都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存在过的、血淋淋的事实。
忆及往事,心口猝不及防地剧痛起来,是燃犀照有所异动,这根随着她从前世而来的灯芯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就算隔着两世的光阴也散不去的血腥味。
她脸色煞白,几乎无法呼吸,但却强撑着不想让他看出异样。
所幸,心口的痛感很快被一股熟悉的暖意取代,很快她又能呼吸了。
可对于钟玄朔的质问,她终究是无法正面回应。既已决意要改写他的结局,她就不可能以前世白烬的身份给他答案,此时隐瞒身份是最好的选择。
若他们只是陌生人,她会如何回应?
最终她哑声道:“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白烬。”对于她的怒意钟玄朔并不在乎,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一字一顿道:“你可真是、虚伪至极。”
说罢,他再未看她一眼,径直越过她,大步走回院中。
白烬留在原地,待心口处的疼痛渐渐褪去,才缓缓迈步走入院中。
陆云迦见她脸色不大好,忙站起来关切道:“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门内出事了?”
“没事。”白烬道,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好一些,但只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这豌豆苗是做什么菜?”
“煲汤,或是清炒,你想吃哪一种?”陆云迦道,“我记得从前你最爱吃清炒的。”
“那便清炒吧。”白烬道,“一会儿我来炒。”
*
三人再度沉默地用完了晚饭。
白烬本以为她和钟玄朔闹得不欢而散后,他不会愿意再和他们一起吃饭,但没想到,到了饭点,陆云迦在他屋外喊了他一声后不久,他还是推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