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砚修来此一遭,虽是帮她正骨复位腰伤,但也着实气了佟惜雨一把。
什么叫由他说了算?
若她没受伤,他连堂堂正正进门的机会都没有,早就被她堵在门口。
佟惜雨以为自己会愤怒到睡不着,但后腰的疼痛几乎消失,被衾温暖,她胡思乱想地趴在那里,一觉睡到天明。
对于佟惜雨能下床缓慢走动,颖玉一点惊讶也没有。
“昨晚你看到冯砚修了。”
佟惜雨的语气十分笃定,对她的知情不报也很无奈。
“相爷不会害你,”颖玉语气很肯定,“而且护卫都在暗处,会保护你的。”
佟惜雨气不打一处来:“若他对我动手动脚呢?”
“娘子,您在武术上的造诣不比相爷差。”
“……”
佟惜雨不知她这是在夸自己还是贬自己,索性闭了嘴。
三日后,紫垣殿内。
冯砚修、冯憬陌和常御史立于大殿之上,与女帝商讨制举及第人选。
“此次制举及第者共有十三个人:二等一人,三等两人,三等十人。其中原进士出身洛元义是其中佼佼者,拟录为吏部员外郎;原校书郎守选官佟惜雨与商户宋蕴盈同属三等,拟录吏部和户部正六品主事,余下十人按名次补六部主事和司务。”
一上来,冯砚修先将他们拟录取的结果呈上。
女帝粗略翻看手中的十几篇策论,招了身边侍立的荣喜进行读卷,之后再做最后决定。
若是佟惜雨在场,她一定认得出荣喜正是那日她在相府看到的中使大人。他身穿一身绯红的官袍,微躬着身体,念出的声音又尖又高:
“陛下开创旷古未有之局,定女科之制,广纳天下之才女得报国门。然今女科之制,严分内外,女官受世俗旧制所累,未能尽其才……”
“此文思虑周全,言之有物,深谙吏部之道,却无半分世故。读其文尤见风骨铮铮,此子何人?”
“佟惜雨,商户之女,原在兰台任职,今年刚进入守选期。”
太女冯憬陌抢先回答。
见她对考生身世背景如此熟悉,只当她是认真做了功课,女帝表扬道:“你倒是有心了。此女若是用作主事,倒有些可惜,尔等可有其他更好的想法?”
“东宫倒是有一职位空缺,”冯憬陌接道,“太女舍人,掌东宫命令起草、文书传达。”
“冯卿以为如何?”
女帝没有直接回应冯憬陌的提议,转而询问冯砚修。
佟惜雨,可不是个陌生名字。
“臣倒觉得,吏部员外郎一职更适合此女。”冯砚修没有推辞,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太女舍人应用伶俐且值得殿下信赖之人,此女恐难胜任。”
将佟惜雨送去东宫,无异于将她推入他无法掌控的迷局之中,冯砚修不敢赌。
“常御史呢?”
“此女有情有义,私下还救过老夫一命。”常御史实话实说,“但其性情至纯,思虑并不如其行文周全老辣,还需历练。太女舍人恐难以胜任,不若吏部员外郎更能尽其才。”
女帝点头,算是采纳他们的意见。她又让荣喜读了洛元义的那篇策论,辞锋犀利,如笔挟风雷。
“太过锋芒毕露,”女帝皱了眉,“文风像是师承御史台,不若做个御史。”
其他人当然无异议。
许是春闱在即,再加上南方漕运事端还没完全平息,六部急须人手,女帝效率极高,上午商议完,下午即着人去宫门前放榜。
不出意外,佟惜雨和柳司弘他们全部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