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猜想,佟惜雨抬起刘御史的手看了下,果然从他的右手看到了墨色;她又忍着惧意,翻看了刘御史勒得青紫的颈部,暗痕之下有刀痕,说明他死前被人拿刀威胁过。
一切终于说的通了。
刘御史在死前被人胁迫,自己的人身受到胁迫,他的家人也被犯人捏在手上,他迫不得已在厢房写了一封揭穿漕运总督和布政使的告发信。虽然按照约定写完,但凶手并没有放过他和家人,先杀了他的家人,又制造他不堪重负自缢的假象,将一切嫁祸给了刘御史和漕运总督以及江南布政使的人手。
好一个一箭双雕,佟惜雨现在才真真正正见识到了人心险恶。
既然知道了真相,佟惜雨决定再去冯砚修那里一趟。后续怎么做,凶手是谁,还需要跟冯砚修好好研究研究。
离开这个院落前,佟惜雨又环顾一周没有见到任何凶手的线索。她正打算走时,突然听到后院有声音。
跟着佟惜雨的有法曹参军和一两个仵作,还有几个暗卫伪装的仵作。那几个假仵作跟她一样,迅速察觉到不对飞快穿过正堂,瞧到了几个黑衣人举着未燃的火把翻墙过来,其中一个正要点燃火把。
佟惜雨直接从袖中掷出几个暗箭,稳稳扎进那人的胸口和头部,一招致命。
来不及欣慰自己这些日子跟着颖玉苦练是有用的,也没给那几个黑衣人机会,佟惜雨抽了短刀贴身过去:“你们留活口。”
给那几个暗卫下了命令,佟惜雨自己却是次次下狠手。
这些黑衣人明显跟杀刘御史一家的是一伙,暗夜前来不过是害怕被查出来想毁尸灭迹。虽然这些杀手都是听命行事,但能对朝廷命官下手如此残忍,佟惜雨也没有必要客气。
暗卫听她的话很专业地留了活口,而佟惜雨过手之处皆已殉命。
外面把守的金吾卫和被抛下的法曹参事姗姗来迟,本来想翻墙带走一个刺客的打算泡汤,佟惜雨交代了一下基本情况,装模作样地做了笔录,带着浑身的腥臭味偷偷进了相府。
夜深人静,日理万机的冯相还没有睡。
见她满身血腥气,冯砚修眉头都没皱一下,而是递给她一张手帕,语气稀疏平常,像是对她极为信任:“如何?”
佟惜雨也没矫情,在身后人的注目下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湿润,将染了红的帕子随意地掖进衣衫。
尽力学着他的淡然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但说到最后,佟惜雨声音还是带了颤。
说者都不忍,凶手怎么下得去手?
“竟是如此。”
冯砚修依旧端坐在书案旁,端详佟惜雨片刻,透过她看向其身后的法曹参事和仵作,神情依旧让人捉摸不定,但语气带了寒气:“京兆府尹的法曹参事和仵作竟然不如一个门外汉看得清,你们白天就是这么办事的?”
“下官……”
“不仅不办正事,”冯砚修没给他们狡辩的机会,手指轻轻摩挲书页,说的慢条斯理,“还着了凶手的道,一早将死者自缢杀人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一见官员命案,就侥幸想着三司会审。若是这些事都叫三司办了,那留着京兆府作甚?”
此话一出,佟惜雨身后的人跪了一地,头磕在石板上砰砰作响:“卑职万死。”
“行了,”解决这群酒饱饭囊用不着他出手,冯砚修也不像再在京城见到他们,“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包括这段话捎给你们的府尹,他知道怎么做。退下吧。”
“遵命。”
跟着他们一同退下的还有乔装的暗卫们,明天过后这些暗卫会成为新的仵作和法曹参事。
室内,又只剩下了佟惜雨和冯砚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