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他笑了笑。
良久,才低声感叹道:“贫而志广,受谏能诫,心胸广博,穷不侍人,真君子也。”
人话?
沈筠乍听见这一句,有点惊讶。
毕竟陶岸这个人,是很少说人话的,而且他说话的语调轻,语速也慢,好像天生就带着几分轻慢和嘲讽,很让人讨厌。
沈筠下意识循着声音去看,正撞见陶岸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悯。
可马上,他就仰起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变成一如既往的平静。
紧接着一只手不见外的伸过来,勾走了沈筠的钱袋。
“我帮你送回去啊?”陶岸声音轻挑。
他说着,也不待沈筠反应,从里边抓出两颗金珠,在沈筠眼前晃了晃,然后收进自己怀里:“这是我的报酬。”
穷疯了吧…
沈筠翻了个白眼。
不过能送些银子给她们也好,沈筠想着,也懒得跟他呛声,在路边寻了个稍干净些的地方坐下,目光紧紧追随着往回走的陶岸,仔细回忆刚才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悯。
是错觉吗?
沈筠有些怀疑。
远远的,她看见陶岸悄无声息的把钱袋挂在屋檐下,并没有惊动屋里的人,接着,又一步步走了回来。
很快,就重新停在自己面前,高大的身躯遮住大半天光。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以后别再来了。”他说。
沈筠看不清他的表情,撑着地站起身,又生起气来:“管得着吗你。”
陶岸没应声,沈筠也没气太久,因为她实在是…走不动了。
可一抬眼,旁边的人是陶岸,沈筠就不肯喊累,咬着牙硬撑,走到最后脑子里乱糟糟的,只剩两条几乎打不过弯儿的腿交替着往前迈。
要不干脆捅死他算了,沈筠盯着身前瘦长的背影,眼神发直。
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管他背后是汝王还是谁呢,天高皇帝远,等消息传回汴京,坟头草都二尺高了。
沈筠正想的头头是道,陶岸忽然回过头,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再坚持一下,过了桥有茶楼饭馆可以歇脚。”
沈筠有点心虚,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正看见前方穿城而过的长河上,遍布着星星点点的楼船画舫。
“坐船吧。”沈筠眼前一亮:“咱们坐船过河。”
“少东家。”陶岸停下脚步,又露出他那讨人嫌的笑来:“你还有钱吗?”
…
沈筠的钱袋子给红穗了,现在浑身上下一个铜板都翻不出来。
只好尴尬的撇撇嘴:“你有钱的吧?”
说完,她才想起来,这王八蛋刚坑了她两颗金珠。
沈筠张嘴要骂,就见陶岸又笑起来。
“要算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