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理寺和京兆尹因为郑世宗失踪一案而忙碌焦灼时,远在京郊礼佛的沈清黎也不得清闲。
自李随虞和沈时宴走后没几日,谢七便不请自来了。最近更是直接住在了沈清黎隔壁。
沈清黎白日跟着寺中师傅做完功课,礼完佛,回了院落还得听谢七汇报安北的事务,沈时宴隔三岔五遣李随虞送一些公务让她决断。
日子过得很是忙碌。
这日清晨,沈清黎熬了一夜终于将李随虞带来的公务处理完毕。
她推开窗,绀蓝天色下晨雾浓重,古朴的山寺还在沉睡,枝头鸟雀未鸣,露水滴落无声。
沈清黎忽然来了兴致,换了件衣衫,打开门,穿着一身红色衣裙的谢七站在门前,好似等候许久了。
“你怎么在这?”
“夜里瞧着殿下屋里的烛火未息,本想过来陪您,怕打扰您就没过来。”
“那你不是一夜未睡?”沈清黎惊讶。
“之前在安北习惯了。”谢七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着沈清黎,“殿下,您散步我陪您一起吧。”
沈清黎见谢七面上并无困倦之色,便没赶她回去歇息。时辰尚早,寺里无人走动,两人慢悠悠顺着古朴的青石道路往后山走去。
“这些年辛苦阿婉了。”沈清黎喟叹道。
谢七原名谢婉,昌伯侯府的庶女,在家中排行第七,因而有了谢七这个诨名。
沈清黎忽然想起昌伯侯府的那些腌臜事儿,问道:“我记着你家中是不是有个姐姐是不是许给郑渊的小儿子做妾?”
“嗯,是我的三姐姐。”谢七耸肩,轻描淡写道,“最近郑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父亲也托人去找了几日。”
“你三姐姐若是与你关系不错,想办法递个信给她吧。”沈清黎看着远山朦胧山峦,好心道,“郑家不是个好去处。”
“殿下您知道的。”谢七依旧面无表情,“我与家里关系也就那样,昌伯侯府说着好听些是个侯府,可内里早就衰败的不成样,父亲偏心,嫡母有自己的孩子,我们这些庶出的,姨娘出身不好的姊妹们自小就得争抢父亲偶尔大发慈悲时露出的那么点东西。我与家中姊妹的关系还不如和景婳以及云妩小姐亲近呢。万一我好心给三姐姐递了信,她转头把我卖给郑渊,也不是没可能。”
“那便算了。“沈清黎对昌伯侯府的人更没有感情了,原本和谢七说这些,也只是想着让谢七给自己的姐姐卖个人情,她一个人走南闯北的,太辛苦,如果有家人可以多关心关心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感情这事,不可强求。
“也许你亲情缘分是浅薄了些,亲情这东西有很好,没有也没什么可惜的。“沈清黎偏过头瞧她,少女身形修长,束了一个高马尾,整个人显得利落又遒劲。最妙的是那双眼睛,清透纯净,即使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沈清黎却总能透过那双乌黑圆润的眸子看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就比如此刻,少女眨着眼,沈清黎读出了“她不在意”的意思。
“有时候真挺好奇,你这个性子是怎么和别人做生意的?“沈清黎努力地在脑海里想象谢七和别人做生意时推杯换酒的情景,实在想象不出来终于放弃。
她记忆里的谢七总是沉默的、面无表情的、永远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
风吹晨雾散去,记忆里的少女长成了她未曾设想过的模样。
“手下的人会谈判。“谢七盯着沈清黎笑意盈盈的脸,慢吞吞解释道:”手下的人能力很强,这些年我其实并没那么苦。“
谢七不觉得自己有多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