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十分后悔,连忙道:“下次再也不请客了。”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云水春生的管事效率很高,这边刚吩咐下去,立刻便进来了一二十个妙龄少女,穿着他们来时在外面连廊见到同款衣裙,乌发高挽,露出雪白的肌肤。
少女们或斟酒或端着酒盏央劝,姿态柔媚。
崔洵之冷着脸,周遭气势冷冽,胆小些的姑娘不敢往他身边靠近,但是架不住他长了一副俊美面容。有胆大的,端着倒酒的器皿走过去,刚行至身旁俯身想往酒盏中斟酒,只见崔洵之立刻伸出葱白指尖抵住倾倒的酒器,冷漠拒绝:“我不需要,离我远些。”
一直偷偷瞄像这边的其余侍女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
她们一进来就注意到了这位坐在主位旁边的俊朗郎君,这般姿容,侍候起来谁占了便宜还真不好说呢。可惜周遭气势太冷,她们没有勇气。
一旁的程舒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到,侧首看过来,少女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不可怜。再一看崔洵之,板着个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靠的冰冷气息。他放下杯盏,招手示意侍女离开,而后低头附在崔洵之耳边道:“我听人说,南风倌的那些小倌也是这般温柔小意,做小伏低的姿态,你若是想哄弟妹不妨学学她们。”
为防崔洵之不信,他还好心地举了个例子,“清韵长公主你知道吧,今上的妹妹,和安国公青梅竹马,少年夫妻,到头来不也在公主府内豢养了几个家世清白的小倌做男宠?可见,那些矫揉造作的低劣手段,不论男子还是女子都是吃这一套的。”
听见清韵长公主的名号,崔洵之下意识地往贺云那边看去,却看见贺云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记得贺云年过三十一直未娶,而刚刚程舒所说的清韵长公主正是他的亲嫂,尚了长公主的安国公是他兄长。
沈清黎也是公主,既然做姑姑的喜欢,那么侄女会不会也爱这款?就算不爱应该也不会讨厌吧?
那他要不要学学?
崔洵之认真回想自己与沈清黎相处的点滴,情事上——唔,没法参考,沈清黎每次哄他睡觉时,嘴巴就像抹了蜜糖般甜,崔洵之不知别家夫妻是否都是这样。
反正沈清黎每每哄个两句,他就任取任夺了,偶尔也有例外,他自己也想和她亲近时,沈清黎不用开口,只肖睁着那双桃花眼,多看他两眼,他那处便立刻抬头。
这个不行,那么生活中。。。。。。。
没在一起前他需要克制自己的情感,故而对沈清黎颇为冷淡,可即使这样,因为有着一副好皮囊,沈清黎也甚是喜爱的紧。
唔,可是这才半年,他的皮囊基本没有变化,但是依旧吸引不了沈清黎了,这可不行。
就在崔洵之认真审视自己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将他的思绪强行扯回。
他抬眼,侍女早已离场,屋内众人皆已离开席位,原来同僚之前议论的云水春生新戏即将登场。
“倒真被我说中了,今日属实运气。”
“哈哈哈,多亏了程大人,不然我等就将错过今日这出新戏了。”
“云水春生每一出戏都会在京城风靡一时,直到下一出新戏登场,不知今夜的戏是否也会被如此吹捧。”
。。。。。。
崔洵之对此并不感兴趣,便将视线移了回来。
没多久,丝竹之音重新奏起,磅礴鼓乐开场,一扫之前靡靡之音。
引得楼上楼下一阵叫好,舞台之上的戏子声音被热烈的叫好声遮盖住,他便只好闭眼假寐。
闭了眼,五官对声音越发敏感,崔洵之感觉耳朵正在被攻击。可是这是他没法离场,所有人都挤到窗边心神全在舞台之上。
酒意随着时间慢慢迷糊了崔洵之的感官,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即将睡着时,耳边的嘈杂声忽然止歇,太安静了,安静到崔洵之清晰地听到磅礴鼓乐中清婉的琵琶声。
紧接着他忽然睁开眼,刚刚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郑尚书,你坏事做尽,你残害忠良,你不得好死啊!”
楼下戏子悲戚着又重复了一遍。
“我儿,铮铮铁骨未亡于战场,反而葬在你这奸臣争权构陷之下。。。。。。。”
还没唱完,楼下忽然传来一阵砸场子的声音,有人暴怒,“我叫你停下——”
紧接着舞乐声停,楼下一片嘈杂慌乱。
崔洵之看着贺云和程舒两人阴沉着脸,其余人等神色各异,从踏进云水春生后便一直半上不下的心终于落了地,他诡异地生出一股踏实感:
这鸿门宴终于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