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作出抉择,他就愣住了。
楼梯间外,绿色垃圾桶倾倒在路中央。垃圾稀稀拉拉泻了一地,一直延伸到门内的通道。
朗依跨过一片狼藉站到门口,发现了正撸着袖子仔细挑检垃圾的霍将。光线受到遮挡,转而一道深深的阴影压在了他的肩膀。
“你在做什么?”
听到少年不假思索的疑问,霍将抱歉地抬起了头,“哦……不好意思,我之后会清理干净的,我在找东西。”
“是什么东西?”
“我儿子的奖牌。”
“您应该不缺奖牌吧,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这孩子怎么回事?
霍将察觉出字里行间的压迫,隐约感到不适,但看着眼前人和霍礼昂差不多的年纪,他又不禁因那句话而羞愧。
“不一样,这是我儿子第一次找到自己的路。以前是我太执着,才让他白白痛苦了这么多年。”
言罢,霍将低下头,继续翻找垃圾。
朗依堵在门口许久,才松开从刚才就紧攥的拳头,掌心泛起了指甲深嵌后的红痕。
他重整出笑容,也撸起袖子,上前蹲到霍将的身侧。
“对不起问了很多无关的事,但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您是不是真的监护人。”
“其实我是今天活动的志愿者,刚才我和同伴看见霍礼昂选手把奖牌扔进花坛了。”
“我的同伴现在就在外面,她会帮你一起找,这里就留给我收拾吧。”
手中的塑料袋被接过,霍将还没反应过来,但苍白的脸上先出现了血色,“那真是太感谢了!我会给主办方写感谢信的!”
“谢谢!”
离开通道前,霍将又落下了一个鞠躬。
朗依望着被不小心撞动后缓缓合上的大门,光线渐渐掠过他的面庞,最后只剩一片黑暗。
……
“爸爸,这是学校老师让我写给你的信!”
敞亮的大平层客厅,一件黑色大衣笼罩在沙发上,如果不是双长腿露在外面,没人会发现底下还埋着一个人。
刚上小学的朗依新鲜劲还没过,就算回到了家,仍然还穿着崭新的校服。
他双手递出信封,亮晶晶地望着沙发。
大衣动了动,没一会半个脑袋探了出来,还未褪去的妆面勾勒出男人尖细的眼形,他迷迷糊糊,像巢穴中被吵醒的狐狸。
朗依正要继续说话,发现两根手指从衣侧伸了出来,他小心将信塞到中间,期待着爸爸打开后到神情。
但他最后等来的,只有一动不动的背影。
“这种东西我一天要收上百封,今天我已经很累了,放过我吧。”
男人将信凑到眼前,看清后便随手扔到桌上,转身继续睡去。
信封在光滑的桌面滑行,一路无阻,径直飘进了桌边的垃圾桶。
没去看被扔掉的信封,朗依低着头回到了房间。客厅的安静恢复如初,男人像沉入冬眠,直到深夜两点,大衣内响起了闹铃。
房间,朗依趴在床尾一直窥视沙发。
被吵醒后男人很快站了起来,抓了抓乱到眼前的头发,把手机关掉后披上了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