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二皇子轻笑道,“虞姑娘所说的朋友,莫非是我三弟?”
虞清颜点点头:“我与三殿下偶然相遇,蒙殿下相救得以活命,小女子实在感激不尽,只是当日未能知晓殿下真实身份,故而也是万万不敢与殿下称朋道友的。”
她这话完全将自己摆在下位,也成功在陆砚舟与二皇子面前立了个柔弱无所依的人设。
哪怕他们曾疑心自己替沈让尘造过火器,也会被当成是她走投无路,为求庇护不得已这么做。
二皇子向前走了几步,语气嘲讽:“也是奇了,我与三弟一同长大,三弟又一向眼高于顶,谁的面子都不肯给半分,不知何时有了这交朋友的爱好?”
沈让尘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劳二皇兄挂念,还肯记得我这样的小事。”
他二人之间的纷争,在旁人看来早已司空见惯。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彼此这番咄咄逼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虞清颜弱弱道:“当日所承之诺已尽数完成,还请三殿下放过小女子。”
沈让尘神色完全冷下来,他正欲说什么,陆砚舟忽然偏过半边身子,朝他略一施礼:“不瞒殿下,几日前在云水城,在下偶然遇上虞姑娘要乘船南下,只是碍于我家中的船占了码头,故而才耽搁了行程,在下为表歉意,所以将虞姑娘带来京都,为的便是来日同赴江南。”
“话说的好听,事实如何你比本殿下更清楚。”沈让尘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他二人,“听闻陆家一向远离朝野,祖辈行商坐贾,到了陆公子这里,是要一改故辙?”
陆砚舟余光朝二皇子的位置偏了偏,笑道:“陆某只是个商人,自然也只懂得为商之道,承蒙二殿下看得起,特邀在下来醉仙楼赴宴,陆某实在感激。不过,适才听三殿下对陆某似有微词,不知可否请殿下赐教一二?”
沈让尘唇角上扬半分,眼底却不见任何笑意,甚至连表情都带着十足的不耐烦:“赐教谈不上,我只是好奇,陆公子北上京都,身边既然带了佳人,为何还要得陇望蜀,贪心不足?”
陆砚舟双眸微动,四周气压登时降了下来。虞清颜悄无声息地瞟了眼沈让尘,这人还当真是不给任何人面子,哪怕知道是在演戏,也丝毫不肯吃一点亏。
她正要想个办法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极轻的笑声。
兰越公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适才去宴厅,原想与二位殿下共饮一杯,不想两头都扑了空,是我这里的酒不好,教诸位宁可在大堂站着?”
近距离地看,此人比在醉仙楼门外遥遥一见时更加俊美,他嗓音慵懒,唇畔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眼波流转间,淡淡的醉意融化其中,将眼尾都染成一抹稠丽的红。
二皇子微微一笑:“京中谁人不知,醉仙楼的酒好比琼浆玉液,有钱也难买到,兰越公子何出此言?”
“既如此,诸位不多饮几杯,在此站着作甚?”兰越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诸人,道。
这次倒没人开口了,想想也是,没有人会将这样的事情拿到明面上公开地说,哪怕不是皇室之人,为了一女子争得面红耳赤,闹大了只会让人觉得掉价。
虞清颜稍一思忖,作势站到陆砚舟身侧,她这一动作果然引来兰越公子侧目:“这位姑娘生的貌美,京中少有这般姿容之人,陆公子眼光果然不错。”
陆砚舟摇了摇手中折扇:“兰越公子莫要取笑陆某,虞姑娘乃在下好友而已。”
“陆公子竟是这般觉得?我倒不这么认为。”兰越脸上笑意更深,“不过,既然陆公子这般说了,我也自当尊重。”
“此话甚是有理,这样的事,自然也要尊重人家姑娘的意愿,你说是不是,三弟?”二皇子话头一转,朝沈让尘道。
沈让尘神情阴冷,未予是非,拂袖离去。
虞清颜松了口气,这场闹剧终于算是落下了帷幕。她目光转向兰越,此人虽只说了三言两语,但话里话外无不是帮着陆砚舟这边。
她猜得不错,这场宴席果真是他特地为二皇子安排的,目的就是将自己留在京中,为二皇子所用。
二皇子见沈让尘转身离开,也没多说什么,扯开话题道:“今日之事唐突,不若重新开宴,我请兰越公子喝上一杯,也向你介绍一下这位虞姑娘?”
虞清颜眉心下意识拧紧,转而听兰越咳了几声,道:“殿下盛邀,原本是不该拒绝的,只是适才多喝了几杯,现下身子有些不适,怕是要扫殿下的兴。”
二皇子并不介意:“这又何要紧,来日方长,还怕没有共饮的一日么?”
兰越淡淡一笑,赵福安立刻上前,扶着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