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晓顿了顿,耸耸肩:“看起来像是提前预料,实际上是因为明里暗里得罪的人太多,有备无患罢了。我其实没料到会在京郊出事,只是习惯保持警惕。”
“而不担心,是因为我不觉得皇兄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他本来就想处理谁,还想试试我身边的实力,一箭双雕呢。”
“意识到了吗?”牧晓笑眯眯问,“现在待在我身边可不安全得很。妖女魔头,牝鸡司晨,扰乱朝纲,礼乐崩坏,三不从四不德。打着正道旗号,想清除我的可不少。”
“现在京城里,你死而复生的消息,百官被胁迫以亲王礼迎公主进城的消息,皇兄见我们后震怒的消息,大概都已经传开了。”
“说不定在别人眼里,你是被骄横女魔头强抢进门的可怜小白花呢。”
牧晓畅想一通,直觉自己的想象力应该还是不够。
街头巷尾应该有更好玩的流言。
苏墨清轻笑:“荣幸之至。求之不得。”
牧晓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三年到底想通了点什么?我怎不知流落乡野还有这种奇效。我怎么记得……”
“在京城时,觉得世间不过这么大,算计来算计去,最后一掂量,发现得不偿失;在西南时,觉得世间太残忍,刀光剑影杀来杀去,明明双方都是为了活下去。”苏墨清轻描淡写,“真到了另一种境遇,才会后悔。后悔自己在意的事情太多,瞻前顾后束手束脚,该珍惜的不够珍惜,该放手的没有放手。”
“思考来思考去,还是觉得你当初说得对。”
“平生事只三件——风动,心动,行动。”
牧晓听后失笑:“我都不记得我说过。苏小将军,我观察了你几天,现在觉得你入错行了。当初怎么当武将,没去科考?”
“昭灵公主这几年在西南屡立奇功,怎么当初没自行师从武者、习读兵书,而是在姚先生门下昏昏欲睡?”苏墨清微笑反问。
两人一同大笑起来。
家学渊源,长辈教诲,门楣责任。
他们过去被困在不同的四方天中,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在父辈划定的车轨上合辙前进。
可惜时移势易,造反起业的两家人都忘了,反骨丛生才是烙印在自家血脉中的最深特质。
命运颠碎他们身上的枷锁,时局扬走火堆中不燃的尘沙。
强弱斗转,胜负未分,唯进者不败。
他们终将劈出属于自己的路。
“各自歇息吧。明日可是入京以来的第一场仗。”
牧晓起身开门。
门外,清风明月如期而至。
·
钟鸣鼓和,文昌帝已至奉天殿。
牧晓在西南时预感到,她总有一天会站在朝堂之上,因此特意习过上朝流程和礼仪。
但礼官教的与实际情况总有不同。
比如,先帝的其他子女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人有上朝的权利;而当今皇帝的皇子还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