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眼中的泪同时滚落而下。
泪顺着阳光一闪,似命途中的粼粼波光。
不远处,庭中花树在风里簌簌作响。
曾经有人评,门中有树,是谓“困”。这棵树不吉利,应当移除。
但现在,树旁环绕清浅流水,整棵树远看恰似浮在空中,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门中,“木”上浮,加华盖,恰似“茵”。
若有飞鸟远行万里,从京城上空俯瞰,这便是飞鸟独享的一片“绿草如茵”。
·
牧晓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到苏墨清腿上的。
她喘了几口气,只觉现在晕晕乎乎,脸上发烫;抻了抻刚才握得发麻的手,有种飘飘然的不真实感。
对她而言,这是真的没有先例可循了。没经验也没准备地去做一件事,让她实在不安。
她还是比较习惯那种胜券在握的底气。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牧晓挣扎着摇摇晃晃站起身,倒是没有走,只是贴着苏墨清,也在廊椅上坐下。
她略微平复心绪后,率先开口:“你……”也许是刚才崩得紧,现在一开口,发现声音实在哑。
她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你不要以为我拜过堂了就是和你拜过堂了。我们还有的是堂没拜。”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牧晓又猛地闭上嘴。
——这是什么没条理的胡言乱语。
她有点懊恼地将头转向别处,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看风景。
这天真绿,草真红,树真蓝啊。
——这又是什么古怪说法。
牧晓抬手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闭了闭眼,再三告诫自己清醒些,又偷偷转过头,想看看苏墨清是什么反应。
怀里一空的苏墨清正在幽幽地望着她,好像她是什么始乱终弃的浪荡子。
牧晓莫名觉得,百味坊故事里的驸马,把“她”和替身捉奸在床时也是这种眼神吧。
——天哪,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百味坊那个故事到底有什么好想的。她院中的树都得劈成三半,自己和自己谈场三角的。
牧晓还在心里忙忙碌碌时,苏墨清幽幽开口:“是,对,还有的是堂没拜。”
他起身整了整衣服后,抬头问她:“我们要不现在就补上?”
喜堂,婚房,红罗帐。什么都不缺。
要是再补上拜堂——
牧晓连忙扯回自己和风筝一样越飞越远的思绪,声音恢复正常:“现在吗?不了。以后补上全套的。”
她说到这里,笑意渐浓,嘴上又忍不住占把便宜:“苏大公子真是好福气,谁家夫人和你的一样,青梅竹马,不离不弃,初婚初吻都是你的,还有机会再办一次大婚?论起大婚流程和经验,我可比你清楚多了。还不快求我带带你,早做打算。”
说完,二人互相递了几个回合的眼神。
站在这样熟悉的场景,听见这样熟悉的语调,实在太有当年的感觉。
递眼神无果,他们都禁不住开怀笑起来,都意识到今日大概是不会有什么结果,无可奈何地相继摇摇头,自然而然牵起对方的手,往议事堂方向走去。
穿过喜堂新房,另一头连着牧晓的住处。牧府成为昭灵公主府后,重新规划了道路布局。而今从牧晓的住处去议事堂十分便利。
今天闹了这么久,还没处理完正事。
在刑部公堂,钱谦和苏墨淳肯定已吵出大致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