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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第2页）

但牧崇佑不同。他不是女子，不会被这位过度挑刺，在幼时还曾被这位养在膝下。于情于理，他来关心这位太皇太后，也算合适。

“这么说，救你的实际上是暮药师？符合医师、与十年前之事有关、不能深究身份的角色，我只能想起这一位。闻玄机也一直在找他。”牧晓放下笔，显出点兴致，“牧崇佑急于找天下名医展示孝道，陶云鹤急于向牧崇佑展示自己，你想借这两位各自的心急，把你活着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在皇室这边合理化？”

语气是疑问，但实际是已确定了。

苏墨清但笑不语。

“看来，牧晗这封潦草拜贴，并不是对我置气。大概是发现自己百密一疏，终被拖下这趟浑水，还想尽力挣扎一下。”牧晓摇摇头，“让人把陶云鹤放进来吧。”

“用得着这么给陶家面子么？”苏墨清起身，拿走拜贴的同时，把拜贴摁在桌面的一滴未干墨迹上，“昭灵公主看见的，只是这封拜贴。陶云鹤有他母亲的三令五申在，也不会久留。”

“陶家如做贼般鬼鬼祟祟，拿不起又放不下，何必可怜他们。”苏墨清扬扬手中的拜贴，“我去回他几句，如何？”

“行啊。我刚好把手上的东西写完。”牧晓眉眼弯弯，唇角含笑，“谢谢苏大公子帮我擦净桌面。”

擦得何止是桌面，简直是陶家的脸面。

陶云鹤拿回拜帖，以为此行注定无果。他自知理亏，但找母亲写出这封拜帖，能让他名正言顺来公主府，已耗了他太多气力。他实在没什么经验，也疲惫到顾不上思考这粗糙拜帖中的细节。

原来办成一件事这样难。他顾头就没法顾尾，根本无法做到周周全全、滴水不漏。

他垂头丧气转身正要离去，公主府门开了。

“陶公子请回吧。昭灵公主今日事务繁忙，实在无法抽出时间相见。麻烦转告郎中夫人一声，下次可早些约定时间。”苏墨清面上看不出喜怒。

陶云鹤的眼睛骤然亮起。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歪打正着。他就知道，公主府也没有母亲说得那样难进，探查天下名医消息这事，也没有父亲想得那样难办。拜帖写成这样，还能由公主驸马亲自来送客，可见昭灵公主亦没有母亲说得那样不近人情。

他向前一拜，一时激动，忘了自家拜帖上写的事由，脑中只余母亲让他切勿逗留的嘱托，以及自己的目的，开口就道：“敢问三年前在西南战场救下苏将军的，是否正是名动天下的暮药师？”

“与陶家何干？”苏墨清的脸色更加冰冷。

“我有一友，家中长辈有疾，想寻天下名医为其医治，托我多方打听询问。最近正巧打听到，苏小将军或许知道暮药师的下落，因此莽撞前来，望苏将军不吝赐教。”陶云鹤拜得更低。

“澜西河上游谷地。我最后一次见暮药师之处。”苏墨清垂眸丢出两句，抬手虚扶陶云鹤一把，“当不起陶公子之礼。公主府门口实非问话的好去处。陶府的拜帖和上门态度实在令苏某刮目相看。陶公子既然目的已达，何必杵在公主府门前。救人要紧，还是尽早归家为好。”

“谢苏将军指点。”陶云鹤自己激动得已把手中拜帖攥成团，就差往身后潇洒一抛，“啊，恭贺昭灵公主和苏将军回京。实在感谢苏将军。事出紧急，礼数不全，望昭灵公主和苏将军见谅。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说罢，见对方略一回礼，示意自己可自行离开，陶云鹤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全然不顾整条街上行人异样的眼光，和公主府门口侍从侍卫不忍直视的表情。

公主府门口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公主府内，牧晓听了苏墨清的简短讲述，笑得前俯后仰：“苍天啊，这几位皇子伴读都是这种风格么。是几年没回京，京中少年性格风向突变，还是这个年纪的少年皆如此？一个段弈哲，一个陶云鹤，京城这样大智若愚的世家公子真有这么多么？难道都挑到牧崇佑身边了？就这两位围在身边，每日不提学业是否涨进，心情大约会相当晴朗。”

牧晓仔细想想，这样挑人，真有几分余长欣的风格。估计这两位是各自有自己过人之处，只是不在人情世故上。不过，她皇兄也当真同意？这真是相当不可思议。比牧晗递拜帖还不可思议。

“陶云鹤从百听阁得到的消息？他怎么想到去……也不奇怪。大概是段弈哲上次成功从百听阁得到情报启发了他，或者干脆是段弈哲推荐他去的。”牧晓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玩，“还在公主府门口大声嚷嚷。现在好了，何止宫中，全京城都该知道了。陶云鹤得等下次开课才能告诉牧崇佑，说不准消息能更早飞到牧崇佑耳中。陶云鹤又拿什么去邀功呢？”

“暮药师的事，你认为宫中人会如何看待？”苏墨清含笑问她。

“你是说我皇兄？说实话，不怪牧崇佑和陶云鹤一时意识不到不到暮药师的特殊身份。我皇兄和我也都没见过他。比起他前前朝周国女帝暮氏直系后人的身份，还是他药师的身份更名动天下。”牧晓思索片刻，“我皇兄……把暮药师‘请’进宫里做个样子？或者直接当没看见牧崇佑他们的小打小闹，都有可能。太医治不了的东西，凭什么就相信民间药师能有所帮助？”

“至于你这件事……”牧晓顿了顿，“陶云鹤这一辈人不知，但朝中老狐狸对当年的事可是一清二楚。以他们的敏锐，邢承远那封自行请罪书，应该掀不起风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