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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仙楼（第1页）

乌金西坠，火树银花。江州城悬灯如缀星，长街板路被映的流光溢彩，恍若九重天宫。

莫念牵着骡子，满身风尘地走在长街上，活像一个刚见世面的乞丐。

钱有财显然很满意莫念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他下巴微抬，用惯常的、带着几分施舍的语气道：“看傻了吧，带你去天仙楼开开眼，要不是我，你这种人这辈子都不敢多看一眼天仙楼的大门。”

“嗯嗯。”莫念含糊应道。

钱有财目光掠过他们二人，见她们虽布衣素履，但身子提拔，眉目清朗，在满城流光映照下，竟无半分局促，反而有种平静感。他心中有些不快，按理来说这时他们应该惊叹地谄媚他，结果他们这副反应，使他耀武扬威的话语，少了几分味道。

莫念察觉到钱有财这份微妙的情绪，又补充道：“正饿得前胸贴背，那便有请钱少爷破费了。”

“你说错了，这顿饭不过是我钱家一个小商铺半日的进账。”

天仙楼离得不远，就坐落在这条繁华街道的最中段。那是一幢五层高的雕花木楼，远望就已经绚烂夺目，等走近，金玉帘箔，青砖瓷瓦，丝竹管弦与笑语喧闹溢出阶前。

门口眼尖的伙计，老远就瞧见了钱有财，立刻堆起笑脸，腰弯的极低；“钱少爷！您可些日子没来了，快里面请!”

钱有财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算是回应了，率先迈步进入。莫念和常煜清跟在他身后，结果被伙计拦阻，他直起身子，满脸讥诮道：“哪来的乞丐跑着来要饭，万一冲撞了贵人，你赔的起吗？滚滚滚。。。。。”

莫念看见钱有财去而复返，站在那伙计面前，欲抬脚，乐道：“我不知我会不会冲撞贵人，你倒是已经惹到贵人了。”

“你好大的口气啊，再不滚我。。。。”

“你什么你，不知道这两穷鬼是我客人？”钱有财踹了他一脚，话是为莫念他们出头，字里行间依旧带有贬低。

莫念心中又给他记上一笔，有没有人和钱有财说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人在道上混，都是要还的。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是钱少爷的客人。”伙计慌忙告罪。

莫念善解人意地打圆场：“没事的，先进去吧。”

“还不滚！”钱有财喝退伙计，又听莫念对他说：“钱少爷真是好性情。”

“切，走吧。”

走进天仙楼，浓郁的酒香与乐曲氤氲成韵，堂中高台上，正有舞姬随着声乐翩翩起舞，水袖翻涌间，曼妙的身姿飞悬，在楼顶华灯下，与上清天仙子别无二致。

引路的伙计将他们带至三楼一间临街的雅室，这个地方正好可以清楚在楼内听取赏舞，亦可推窗看到万家灯火。

“如何？”钱有财大马金刀地往主位一坐，斜睨着莫念和常煜清，语气带着显摆：“闻不语之前会带你来这种地方吗？我估计她自己还要省上一段时间的钱，才能够来天仙楼大堂喝上一碗酒。”

怎么又提到闻不语了。

莫念干笑两声，摘下面纱喝了一口酒，这才组织好措辞道：“早听闻天仙楼美酒醉人，如今一尝果真如此。”

钱有财听出莫念在转移话题，收起纨绔样：“少来，你真觉得我闲到这个地步，就为了请你来喝酒？”

“我不傻。”

至少比你聪明些。

这句话一出，气氛瞬间紧绷起来，莫念无声地和钱有财对峙。

之后是钱有财先败下阵来，“钱家要不行了。”

莫念有些意外，钱有财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告诉她了？她摇晃着酒碗，充满顾虑地说：“那可怎么办啊？钱公子若是需要我这个废物的帮助，在下必当在所不辞。”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你去天云顶，找西门茯苓，最好能杀了她。杀不了也没关系，你威胁她，让登仙教为我所用。”

听钱有财痴心妄想般向她许愿，莫念就知道，这钱有财还是同一年多前那样痴傻。

“就这么相信我？”

“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其实是碰巧遇见莫念，拿她先试验一番，探探登仙教的底。

莫念揶揄：“那我便担下这个重任了，还请钱少爷相助。”莫念身上的重任还有好几个，虽然一个都没完成，先容她想想怎么安排。

“那是自然，先用膳，一会再聊。”

吃饭间，钱有财招呼了三位女子来伺候他，他们四位全然无视莫念和常煜清，举止愈发放浪形骸。

莫念看见呛咳一声，钱有财就推开准备用嘴喂他的那位女子，勾唇打趣莫念：“你如今正值二九，怎么身边就一位小白脸，要不我送你几个？”

“咳咳咳——”莫念被呛到满脸通红，常煜清看见想递给她一盏茶，莫念咳得反而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