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的首饰不算少——长公主赠与的,祖母传给她的,她生母陆夫人嫁妆里的,从前自己买的,足足有不少。
头上戴的钗和簪子两匣子,手串镯子臂钏一匣子,珠链一匣子。
看着头饰盒子里有不少她以前喜欢的的步摇,红的绿的,戴在头上走起路来泠泠作响。
只是她如今已不喜欢这种样式了,和那日街上的糖葫芦一样,好像这些是独属于青春年少的记忆。
尽管现在也不老。
樊持玉从这些首饰中挑了许多值钱舍得卖的,收拾了起来准备上街去质库典当。
前世在家时,她从未意识到家中的困境,也从未去过质库典当些什么。
她怕全部折银子或是铜钱太重,就让清越叫上了崔三,乘着马车前去,正好可以顺路去皮具铺子取订做好的刀鞘。
到底是真金白银、玉石珠宝,还有许多玳瑁珊瑚之类材质的,一盒子的首饰都质押在了质库。
“这位娘子,您这一盒子首饰我看过了,我能出八百两银子,抑或是八百贯钱。”
“我这不少是宫里出来的物件,珍珠玉石皆是上品,我要一千两。”樊持玉知道拿长公主一片心意来典当换钱,实为不妥,但看着匣子里有几件实在值钱又极少佩戴的珠钗,还是狠心拿出来了。
想来长公主也不会介怀罢。
“一千两?不行不行,给不了这么多,最多九百两。”掌柜摇头叹气又摆手,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平日里没少砍价。
樊持玉见掌柜这副模样,长舒一口气,说道:“九百五十两,不然我就去别家质库了,这西京城里质库这么多,总有人识货。”
掌柜拿起匣子里的首饰看了又看,樊持玉见他拿起了长公主赠与的珠钗,变顺势说道:“这珠钗就是当年恪陵长公主所赠,就是宫里的东西,掌柜您瞧着也不一般吧。”
这珠钗上的珍珠确实个个光华璀璨,一看就是好东西。
“罢了罢了,九百五十两。”
樊持玉本以为掌柜会直接拿出九百五十两现银来,正准备让清越叫崔三来取,谁料掌柜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张票子,又拿笔在票子上涂写了一番,说道:“娘子,本店如今没有那么多现银,这是九百五十贯的凭帖,上面有我听源质库的凭证,你拿着这张凭帖,去前头的靳氏柜坊就可以把这凭帖兑成现银。”
“质押期一年,月息五厘,若是到期不还款,您这些宝贝我就不再退还。”
樊持玉看着自己大半身家变成了这么薄薄一张票子,拿着票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她如今还不了解布匹的市价,就没有着急去柜坊换银子。
樊持玉将凭帖票子拿着,一双手反复摩挲着。
她上了马车,让崔三将车敢去李家皮具铺子。
“樊娘子,您来的真是巧,你订做的刀鞘是今个儿上午做好的,您看看,可还满意?”
李掌柜递来了那副黑色的皮鞘,只见皮鞘之上镌刻了祥云的纹样,与刺刀的刀柄相配。
“您放心,这个尺寸绝对是合适的,您今日带回去,一试便知。”
听罢,樊持玉拿了皮鞘正要走,又听见掌柜一声叫唤——“娘子您那把刀大概是别人赠与之物吧,何不在我这订个箭袋当作回礼?”
樊持玉心想这掌柜真是料事如神,能猜出刺刀是人赠的,也能猜见送礼的人常常射箭。
她并没有心思给靳淮生回礼。眼下手头宽裕不假,但此时仍有要紧事要做。
“多谢掌柜了,这回礼暂且用不上,只是我想向您打听打听,这附近可有布行?”
“沿这这条巷子,一路向着西边,走到昌盛酒楼处,向左拐去玲珑巷,你就能瞧见一家布行,城西就这么一家大的布行,城东还有两家。”
“这么说西京的大布行拢共就三家?”樊持玉从前对这些事无甚了解,今日听闻整个西京城拢共三家大布行,还是有些许吃惊。
“是呐,咱这一块不产丝,西京做布行生意的就少,连着我这皮料生意都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