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川笑着看归鸿。
他已经换掉了初见时那条白色长袍,穿着件深蓝色的V领睡衣,能够隔着衣服隐隐约约看到胸肌的轮廓。说实在的,大佬不仅身材很劲,长得也好,说是超级无敌大帅哥都绝对没人会反驳。
谁敢说他笑的时候没半点儿真意在。
问出那句话后,江湛川感觉归鸿的手上的动作很明显地僵了一下,旋即将头偏到一边移开了视线,勾着绳子的指关节轻轻擦着他的背,许久都没有动作。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大多数实力很强的人往往就是纯粹的强大。
纯粹,且强大。
质问他?反抗他?这都没有意义,那样只会激化矛盾。不过他发现了这位大佬的弱点,那就是他没办法对一个顺从的人保持强硬。
隐身道具捂他嘴那一次也好,这一次绑他也罢,只要江湛川停止反抗,归鸿就会立刻放松自己的态度。
换言之,归鸿最大的弱点在于——他是个好人。
所以,要让大佬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大活人,不是屠宰场里的羔羊,更不是什么待领取的悬赏奖励。
江湛川得给他搭一个上去了就下不来的台阶,一旦能得到大佬的金口玉言,承认自己是在“保护”他,往后他就很难再用这种极为冷酷的手段对待他了。
果不其然,归鸿的反应完全在江湛川的预料之内,他咬牙切齿地“嗯”了一声,简直就像是从嗓子眼里面硬生生挤出来的。
哗——
背后那只手向上用力一提,江湛川感觉自己身上缠着的绳索猛然被拉紧收缩,忽如其来的挤压感让他忍不住轻哼一声。
归鸿还是一把把他整个人给拎了起来,不过只走了没两步,他便手腕一抖,江湛川脸朝下屁股朝上被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像一只大鸵鸟。
沙发远比看上去还要松软,江湛川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就深深陷了进去,大周末加着班被扔进游戏里,还在游戏里又是被追杀又是打丧尸,身体早就疲惫不堪,脑袋接触沙发的那一瞬间,他感觉浑身的细胞都舒展了开来。
他挣扎着给自己翻了个面儿,蛄蛹了几下身子,找到个很舒服的位置,接着跟条咸鱼似的,嘎巴一下就躺平了。
归鸿:“……”
江湛川躺在那差点眼皮一翻睡过去,晃过神来一抬头看见归鸿还跟个石雕似的杵在沙发边上,一只手掐着腰,一只手还捏着拳头,神情十分复杂。
他瞬间“心领神会”,噌地一下坐了起来,使劲儿往沙发的角落里挪了挪,给大佬腾了个地儿出来。
归鸿还是一动不动,目光落在沙发底下铺着的地毯上,像是在有意避免和他眼神接触,“我要下线了,你……”
游戏里的时间和现实里的时间是同步的,江湛川穿越来的时候是周天中午,穿越过来后又过了大半天,客厅里挂着的钟表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江湛川很想直说我也想下线可我下不了,但是那个系统要求他隐瞒自己的身份。他不知道忤逆它会有什么代价,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
他只能无奈地眨眨眼,再干巴巴地笑两声,假装自己是个网瘾少年,“我还想再玩会儿。”
这个时代,人直接住在游戏里也算不上一件很稀奇的事。
最高级的全息游戏仓是游戏公司与医药公司联合研发的,有点类似于宇航员会用的冬眠仓,能维持人的最低生命体征,所以世界上的确有一批人选择进入游戏后不再退出。有些人遭遇意外瘫痪,想在游戏中找回四肢健全的感觉;有些人身患无药可医的重病,会选择在游戏里度过最后的时光……
深知不是每个人都有享受现实生活的资格,因此大多数普通玩家间也形成了一种相当统一的默契:遇到不肯退出游戏的人,不去向他们打听缘由。
归鸿一怔,僵硬地点了下头。接着他食指一动,手上化出一道白光,江湛川身上的绳子立马就像霓虹灯管似的亮了起来。估计是大佬怕他乱跑,用技能给绳子加了道保险锁。
指尖上的光芒熄灭后,归鸿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完全静止的状态。江湛川猜测他可能正在操作退出游戏的面板,赶紧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