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那展柜放着一只釉色天青的玉壶春瓶,另外两个一左一右,陈列着两块暗红的血釉砖。
沈复醉眉头微蹙。依古制,血釉砖这物件该分置阴阳两位,以镇地火戾气。可眼前这摆法,阴砖却跑到了阳极位上。
引煞冲器?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了。
他指尖按上耳麦,语速平稳地开始汇报:“指挥中心,发现被困人员,状态稳定。另外,东区陶瓷馆发现……”
嗡——
突然,一声沉闷的嗡鸣直接撞入灵识,阳极位上的血釉砖隐隐泛起一层暗红色的幽光。
轰隆!
龙吟般的风声裹着热浪席卷,灯光疯狂闪烁,周遭景象开始溶解,一时间,四处沙尘弥漫。
“我草!又怎么了?!”状态一点都不稳定的季每的尖叫连连。
“淡定,就当换个片场。”沈复醉微微后撤半步,手腕一翻,一柄玉骨扇自袖中滑出,“唰”一声展开,拂开扑面而来的炽热沙尘。
天旋地转。
再定神,已身处烈焰熊熊之境,平整的地砖翻涌为一片砂土,光线扭曲成火焰,高耸砖壁合围,投下大片压抑的阴影。
是场域。
沈复醉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这类由执念扭曲现实而形成的独立空间被称之为“场域”,向来五花八门,麻烦透顶。
而此地的异变速度更是远超预估,短期内形成了如此完整的场域——他忍不住又想叹气,真是摊上了个棘手的烂摊子。
“我我我我草,这是哪?老师,我们到哪了啊?!”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搞研究好好写论文……我是不是在做梦啊?老师?老师!你说句话啊!”
关于异常的事当然不能告诉一个误入的学生,沈复醉玉骨扇轻点季每肩头:“别紧张,跟紧我。”
“好,好好好……”季每连声答应。
沈复醉站定,屈起手指,在耳麦外壳上叩击了一组紧急识别码,意料之中,联络已经中断,没有任何回应。
他环视周围的砖壁和远处的熔炉,莫非,这里是个窑境?沈复醉一绾头发,俯身从地上捻起一撮红土,灵识随之深入,细致感知着土中残留的气息。
片刻后,他扬掉废土,转而以指代笔,在地面上迅速勾勒起来。
这时,一道轰鸣震彻场域:
“虚极至此,何堪风雨!”
“——归兮!入我窖火,得享永护!”
“谁谁谁谁在说话?”季每吓得一哆嗦。
“群演。”沈复醉直起腰正视前方,扬声道,“风雨?我瞧着这儿倒是热得很。阁下是不是请错客了?”
无人应答,只有更骇人的热浪压来。这窑里的业火并非凡火,异常灼热,灼烧感会穿透灵识屏障,直接刺入肌肤。
沈复醉指诀轻变,试了试召水或移形,灵力却如泥牛入海。
“自成一界啊。”
轰鸣声再度响起,窑心火光猛地向内坍缩,继而轰然炸开。
“灵光欲熄,形将朽!”
“风雨旦至,何以自守!”
烈焰翻涌间,一个无比庞大的身影凝聚成形,无面无肢,唯有烈焰与火光勾勒出轮廓。
“入我窑鼎,永续不损——”
“不伤,不灭,不徒!”
窑鼎?
沈复醉的目光掠过那庞大的身影,落向其后方火光最盛处。
那是座若隐若现、吞吐烈焰的巨大熔炉。
沈复醉眉峰微挑,扇骨轻敲掌心:“执火守器,非灵非妖,何方神圣啊,这般热情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