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影闻声一滞,紧接着,身形又剧烈的扭曲膨胀起来,整个窑境轰然剧震,烈焰冲天而起。
“他他他他是不是生气了……”
“看起来是不太高兴。”沈复醉慢悠悠道,静立原地,黑色衣袂在热浪中微微拂动。
下一秒,无数道炽热的锁链自翻腾的熔炉中射而出,在空中急速缠绕,顷刻间便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巨大火网。
轰——
一道尤为粗壮的锁链,自那火影心口处射出,直刺沈复醉面门!
劲风扑面,吹起他额前几缕碎发。
“邀客不成,便要强留了?”
几乎是同时,沈复醉手腕微抬,玉骨扇瞬间合拢,向前一递,劈在锁链的尖端之上。
铿!
那锁链被他轻描淡写地引偏了方向,狠狠撞上另一侧袭来的锁链,火星四溅,发出一声巨响。
“卧槽!牛逼!”季每热血沸腾。
扇面时开时合,开时如盾,合时如剑,锐不可当,但锁链无穷无尽,宛如涌出的蛇群,从四面八方涌向当中那一点黑色身影。
打了一会,季每隐隐约约感觉闻到一股烤肉的焦味:“老师!老师啊!咱们能不能出去再打?我我我咋感觉我快熟了。”
“嗯,这就带你出去加餐。”
沈复醉于重重火链围困中站定。抬起手,指尖探向脑后,抽下那根素白玉簪,霎时间,如墨的长发簌簌披散,垂落在肩头。
那支玉簪于他指间一转,形态如水波般延伸,眨眼化作一支尺余长的判官笔。
笔尖插入窑土,正正钉入先前布下的结界。一道银色符文骤然亮起,他左手探入衣襟,捻碎了一枚薄如蝉翼的玉符,强行扯开一道缝隙。
“不奉陪了,回头见。”沈复醉掸了掸衣袖,二人身影在火蟒吞没一切的瞬间消散无形。
空间扭曲,烈焰与夯土褪去,再定神时已回到展厅,略带凉意的空气重新包裹了他们。
季每劫后余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的话也百无禁忌起来:“卧槽,太厉害了!我们太牛逼了!终于出来了。”
“承蒙夸奖。”沈复醉笑着应一声,按向耳廓内的通讯器,先前那片死寂已被轻微的电流底噪取代。
“指挥中心,”他开口,声音平稳,“沈复醉。已脱离场域,坐标未变,位于原展区。”
通讯那头立刻传来了回应:“沈顾问,收到。您的信号刚才消失了十七秒,监测到短时高强度能量爆发,请报告状况。”
“被算计了,对方利用血釉砖布了个引煞冲器的局,催生了场域。”
沈复醉有条不紊地开始了简单的汇报。
……
“被困学生说他快熟了,就先出来了,”他略作停顿,“当务之急,是追查幕后主使,查清目的,之后再进行收容或者净化。”
“收到。”指挥中心的回应简洁利落。
沈复醉“嗯”一声,视线掠过展柜基座边缘,忽然察觉到地面上的一点反光。他俯身,将那物件拾起。
“现场发现遗留物。”他掂量着手中那半枚指甲盖大小的暗沉碎片。
“形状不规则,边缘锐利,材质初判为黄铜,但硬度异常,指力无法……”
“卧槽,卧槽!”季每的惊叫声突然响起,“老师你先等等,那、那怎么有个人!?”
又是哪个误入片场的群演?沈复醉无声叹了口气,顺着他颤抖的手看去。
几步开外,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形清瘦的人。
月光从挑高的天窗倾泻而下,在那人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他立在展柜投下的阴影里,像尊白瓷塑像,连呼吸的起伏都微不可察。
嗡鸣声在沈复醉的耳中骤然放大。
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过,说不清是穿堂而过的风还是江城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