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侭昀猛地扭身试图避开,可他脚下原本坚实的箱面突然在他感知里变成了一片翻滚的血肉沼泽!
一只冰冷的手从“沼泽”里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踝!
幻觉……是幻觉……
但身体的失衡是真实的。
他一个趔趄,直接从一堆近两人高的箱子上摔了下去。
“咚!”结结实实的撞击,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呻吟的声音。
顾不得疼痛,他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继续向前跑,左腿传来一阵刺痛,估计是扭伤了。
必须找到武器!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身旁的箱墙,看准一块有些松动的箱板,在奔跑中猛地一踹,双手抓住边缘,凭借蛮力硬生生将其掰裂,扯下一块边缘参差不齐、约莫手臂长度的厚实木板。
有了这点微不足道的“武装”,他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丁点。
但幻觉并未减轻,反而因为体力的消耗和精神的高度紧张而加剧。
他看见前方的通道在扭曲、分叉,箱墙像活物般缓慢移动,耳边响起尖锐的、意义不明的呓语和断续的铃声。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在混乱的感知和真实的危机中穿梭。
明明看起来是死路,但当他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时,似乎又能看到一条隐藏在视觉错觉后的缝隙。
这迷宫,仿佛在玩弄着视觉的戏法。
他喘息着躲进一个由几个箱子斜靠形成的狭窄三角空间里,暂时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追逐感。
汗水混着灰尘黏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抬起头,透过箱子的缝隙,能看到这片巨大空间顶端,唯一的光源——一盏悬挂着的、散发着惨白光芒的孤灯。
他莫名地想起常祈怀讲的那个故事了……
伊卡洛斯……
飞向太阳的伊卡洛斯,因为翅膀上的蜡被融化而坠落……光……视线……
那灯光刺眼,如同一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既然光让我看见你,也能让你看见我……那如果光没了呢?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那盏悬挂在高处的灯!
他不再盲目逃窜,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利用那些视觉错觉的路径,在迷宫般的箱墙间穿梭、跳跃。
他的动作变得诡异,时而直线奔跑,时而突然折返,时而侧身挤过看似不存在的缝隙。
他始终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确保那恐怖的黑色肉团在他的余光或偶尔的正视范围内,维持着那种危险的“锁定”状态,让它紧随其后。
他在利用这个迷宫的规则,引导着毁灭,奔向那个唯一的“太阳”。
那些在地上游弋的人脸也像是接到了指令,从四面八方向他聚拢。
阮侭昀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他踩踏着摇摇欲坠的木箱,如同追逐着虚幻太阳的伊卡洛斯,向着那片惨白的光源逼近。
就是现在!
他站在了所能到达的最高点,与那盏灯几乎处于同一水平线。他举起手中那块坚硬的木板,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那盏惨白的孤灯掷去!
“啪嚓——!!!”
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响起。
灯光瞬间熄灭,细小的玻璃碎片四散飞落。
就在黑暗吞噬一切的前一秒,阮侭昀已经借着最后一蹬之力,身体向后跃起,另一只手里死死攥着的、另一块更长的板子被他用尽蛮力,将其狠狠刺入头顶上方——那片在视觉上原本是“天花板”,他整个人借助这股力量,悬挂在了“天花板”上!
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光源的消失,让下方的黑色肉团和那些游弋的人脸彻底陷入了混乱。
它们像是失去了导航系统的无人机,在原地疯狂地打转、碰撞,发出焦躁的、意义不明的嘶嘶声和摩擦声。它们失去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