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空无一人,陈设还保持着午前离开时的模样。穆雪英走到桌前,抽出剑柄,青其光波光曜曜,出鞘时犹有剑鸣。
他不可能弃剑而走。
穆雪英呼出一口气,那圆咕隆咚的坛子也在桌上,位置并未改变。
难道被人捉去了?!
思及此,他的一颗心又提起来,急匆匆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心中怒火陡生,立时一掌拍在栏杆,五指用力合拢,青筋凸起。
赏二十两黄金,死活不论……
“公子爷,多谢你啦。”掌柜的声音自楼下传来。
“无妨,只不知好端端的,这门怎会掉下来,幸好没砸到人。”练羽鸿道。
“屋子老了,前几日大门刚被另一位爷推倒过。”
练羽鸿讪讪道:“对不住,他力气比较大……”
掌柜对着穆雪英大气都不敢喘,和练羽鸿倒话多了起来:“二位公子青年才俊,可婚娶不曾?你们是两兄弟?”
练羽鸿也没否认,微微一笑,道:“是,他是我弟弟。”
“真不错,兄弟俩形影相依,感情好,可就不会孤单了。”掌柜笑道,“阳儿,生个弟弟陪你玩好不好?”
小男孩的声音道:“我想要哥哥,给我生个哥哥嘛……”
“哈哈哈哈哈!胡闹!”
练羽鸿听到这男孩的名字,心中微颤,伤痛之色一闪而过,却不想被外人察觉,仍露出欢颜,轻笑几声,忍不住咳嗽起来。
头顶的木制楼梯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穆雪英缓步下楼,于楼梯上向下望,只见练羽鸿与医馆掌柜站在被扶起的后门前,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右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衣袖滑落,露出一圈浅浅的、仍有些泛红的勒痕。
刹那间,练羽鸿似有所感,抬起头,正好看到了穆雪英。
“薛英。”他淡淡一笑,英俊的眉眼犹如墨笔挥就,浓烈而深邃,在看到他的那刻便舒展开来。
穆雪英静立不动,定定与他对视,漆黑的眼瞳犹如沉静的深渊,相顾无言,最终什么也没出口,转身回了楼上。
不多时,练羽鸿推门进入客房,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放着药瓶与绷带。
穆雪英倚在榻间,屈起一腿,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短刀,房间窗子未开,阳光被窗格切割得支离破碎,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屋子里空荡荡的,无端有种孤寂之意。
穆雪英听到动静,却没有抬头,戴着手套的手指在刀刃处轻弹,发出清脆的鸣响。
“李大夫说你手伤未好。”练羽鸿将托盘放在桌上,朝穆雪英道,“我来帮你。”
“不。”穆雪英道。
练羽鸿朝他伸手,等了片刻,见穆雪英不为所动,仍无聊地抛着短刀,于是去抓他缠着绷带的右手。
穆雪英手腕一翻,掌缘切中练羽鸿手背,随即抓过他的胳膊,顺势拉向自己,拿着短刀的右手按在他的肩头,以刀背抵在他的颈侧。
“别碰我的手。”穆雪英漠然道。
穆雪英脾性向来古怪,几天相处下来,练羽鸿倒是已经习惯了,知道他没有加害之心,因而并未反抗。
但奇怪的是,他们都是男人,夜里甚至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觉,触碰到彼此的手却为何不行?联想到穆雪英平日里都戴着手套,练羽鸿眉头微微一动,不知又想到什么。
穆雪英观他神色,冷哼一声,将其轻轻推离自己,道:“我不喜欢旁人碰我,拿来我自己上药。”
说着又以刀背挑起放在一旁的绳子,毫不客气道:“自己系上,不许解开。”
练羽鸿还想着今晚做七之事,问:“又要出去?”
穆雪英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割开绷带,单手开了药瓶,将药粉胡乱洒在伤口上。经过三天的休养,已结了薄薄一层血痂,若感染了便麻烦了。
那边练羽鸿倒也真的乖乖在手腕系好了绳子,见状主动道:“单手不方便,我来帮你包扎。”